解完第一題,楚良之開始摸索第二題。
看完第二題的題目,楚良之立馬就明白這一題是取自《九章算術》中的‘方田’之問。題目中給了他相應的數據,讓他來根據已知的數據求田畝面積。
看到這里,他微微一笑,這個問題還不算太難,只是里面要求的數據比較多,稍有不慎就會錯亂,這一點需要注意。
花了半炷香的時間,他解開了第二個問題,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在下面作答,將自己的答案寫的清清楚楚,哪塊田有多大的面積全都寫清楚。
寫完之后,他抬頭看了一眼燃香,已經是第二柱香了,他還剩下一炷香的時間解開第三題。
但是,當他看見第三題的時候登時愣住了。
只見題目上寫道: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這沒學過,沒看過啊。
楚良之茫然。
幾乎所有的學霸接觸這一題都愣住了。
這該怎么解?
楚良之心中出現了半桶水士子的那種慌亂心情,所謂半桶水士子,指的是那些有些學識,但是不夠深入的士子,他們往往對題目一知半解,總害怕遇到特別難的題目。
顯然,這一題來了。
好家伙,不愧是最后一題,果真是難!
盯著題目瞧了好一會兒,楚良之還沒有找到破題思路。他明白,這個時候越想越糊涂,于是他干脆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待腦海清明之后,他再次開始思索。
這一次,他還真找到了解題的辦法!
他在心中默默道:兔有四只腳,若是每只兔子抬起了兩只腳,那么它還剩下兩只腳,雉有兩只腳,這樣一來雉兔都是兩只腳。現有三十五頭,也就是有三十五雙腳......
一邊默念,他一邊打開草稿紙開始演算。
隨著考試時間結束,號角長音吹響,士子們紛紛交卷離開考場。
這次考試結束,士子們的議論比前一次要熱鬧幾倍!
學渣士子說:“好難好難,根本不會。”
半桶水士子小心翼翼的在和同伴對答案。僥幸算對的哈哈大笑,算錯的愁眉苦臉。
學霸士子則三三倆倆聚在一起討論最后一題。
怎么區分學霸士子?
那太簡單了,前兩題都算對并且得到大多數人認同答案的就是學霸!
學渣士子和半桶水士子圍在學霸士子們周圍傾聽著學霸士子們的解題思路以及答案。
“楚兄,你算出來的答案是多少?”一名相熟的士子詢問楚良之。
楚良之道:“雉有十二只,兔有二十三只。”
“什么,不是都是十二只嗎?”另一名士子頓時驚訝出聲。
“你瘋了吧,一共三十五頭,都是十二只那就是二十四只,剩下的十一只被你吃啦!”另一名士子嘲諷。
“可我算出來的是雉有十只,兔有二十五只啊!”
“不對不對,明明雉有二十只,兔有十五只。”
“放屁,兔子腿多,應該是五只......”
五花八門的答案層出不窮。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無數士子在客棧中聚在一起討論最后一題答案,甚至平民百姓和商賈都聚在一起討論這次的考試。
甚至,有錢的士子都準備買雉和兔回來一個一個對!
裴寧諳也參見了科舉,不參加不行啊,中正選士被廢除,他想當官就得走著條路。
第一場考試結束之后他還信心滿滿,但是第二場考完就有些傻眼了。
算數一類的文章他看的很少啊。
在府中用飯的時候,裴矩問道:“你算出來多少?”
“祖父是說今天的考試?”
“不然呢?”
裴寧諳想了想,報出了自己的答案,而后小心翼翼的問道:“祖父,孩兒算的可對?”
裴矩喝完一口清湯,放下碗,“答案在王上那兒,明天我才能看見。”
“您沒算過?”
裴矩擦著下巴米粒的手頓時一停,旋即瞪了他一眼,“吃完就回去溫書,別忘了后天考的策問,那可是四十分!”
“是。”
裴矩輕哼了一聲,旋即去了書房,跪坐在案幾后面,案幾上正是考試的最后一題。
好吧,他承認,這一題確實不簡單,他也算了很久。不僅是他在算,很多官員都在算這一題。
因為第二場考試答案是死答案,要么對,要么錯。
更重要的是,這一題是昭王親自出的題目,大家都想看看難不難。
翌日,昭王宮。
姜承梟正要前往鳳儀殿用膳,路上恰巧碰見了姜恒和無難。
“爹爹,答案是什么?”無難問道。
“什么答案?”姜承梟有些懵。
“今日在學堂上,先生說起了第二場考試的最后一題。”
“哦,那你算過嗎?”姜承梟饒有興趣的問無難,其實他猜測無難應該是不知道,因為他的幾個孩子還沒接觸算數。
“沒有。”無難道:“先生也算了很久。”
柳憞元么,那個老夫子竟然也對算數感興趣。
“爹爹,快說嘛,有多少只啦。”無難拉著他的手撒嬌道。
拍了拍她小腦袋,姜承梟道:“以后你就會知道的。”
“又是這一句。”無難嘟著嘴。
姜承梟苦笑,這個問題解釋了你也聽不懂啊。
三人抵達鳳儀殿,不巧正好看見了另外一個人,長孫薇。
她出現在這里,姜承梟大抵也明白,沒有其他原因,應該是為了她丈夫潘璋。
經過南霽云調查,姜承梟已經搞清楚了潘璋的身份。
那個潘璋說是自己的連襟,其實就是不要臉的從長孫氏這邊扯的關系。
再相見,姜承梟一雙眼掃了一遍長孫薇的嬌軀,越看越有韻味,尤其是薄紗衣裙包裹中的渾圓翹臀。
一扭一扭之間,仿佛有種深深的魔力。
其股之縫若隱若現,如深淵不可測。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長孫薇再度感受到了昭王若有若無的眼神,不由得下意識夾緊了雙股。
待見禮之后,長孫薇便要離去。
她來此就是為了請求長孫清漪能夠幫助她丈夫脫罪。
丈夫流放兩千里,還能活著回來嗎?
可是,長孫清漪拒絕了,只告訴她一句;國有國法,任何人不可犯法。
“何不留下來一起用膳?”姜承梟叫住走到他身邊的長孫薇。
能聞得見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
長孫薇連忙搖頭,低聲道:“妾身不敢打攪王上與王后,告辭了。”
說完,便低著頭離去了。
離開鳳儀殿,長孫薇松了口氣,她臉色十分復雜。作為女人,昭王的目光雖然很隱晦,但是她還是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以后,還是少進宮吧。
可是一想起丈夫的事情,她不由得徒自哀傷,若無昭王,何人能救?
鳳儀殿中,一家人圍在桌子旁正在用膳。
只有重大場合或者人數非常多的時候,姜承梟才會采取‘分食’,即一人一張案幾。
像是三四個人用膳,他喜歡一家人坐一起。
食不言寢不語是對小孩子而言的,無難和姜恒漸漸懂事,他們不敢和爹爹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話,除非爹爹或者阿娘主動詢問。
姜承梟自然是和長孫清漪聊起了長孫薇入宮的事情。
長孫清漪也沒有隱瞞,原原本本將長孫薇替潘璋求情的事情說了一遍。
姜承梟聽后點了點頭,言道:“禍不及家人,這是潘璋一人之過,與你族妹無關,日后你可常常召她入宮開解。”
“謝夫君。”長孫清漪感謝道。
丈夫到底還是疼惜她的,知道她和薇兒關系好。
略過這一件事情,長孫清漪便提起了第二場考試的事情。科舉的事情應該是這段時間太原最熱鬧的事情,一來它開了先河,二來不少人對科舉的題目也很感興趣。
一家子人用了膳,無難和姜恒回去午休,姜承梟則與長孫清漪進了鳳儀殿內室歇息。
姜承梟躺在床榻上,看見案幾上放著幾本書,隨后就抽了一本出來。
他媳婦很聰明,讀了不少書,平常喜歡看書他是知道的。
手中的這本書是一本殘本,內容是音律一類,上面夾著不少長孫清漪寫的小紙條,里面是一些備注心得。
這個習慣是姜承梟看書的習慣,因為殘本很珍貴,姜承梟根本舍不得直接在上面寫東西,所以喜歡用‘便利條’。
長孫清漪覺得很好,于是就學了過來。
他饒有興致的翻看了一遍,忽然從其中落下一封信。
一旁正在煮茶的長孫清漪微微低首,仿佛精神都在煮茶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