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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太廟祭祀

  自北晉平關中之后,天下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宇文述被北晉打得生活難以自理,不得不割地求和,龜縮洛陽自保,以求恢復元氣之后再圖將來。

  梁國和陳國則是因為北晉的虛晃一槍,平了關中而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在他們眼中,現在的北晉已不是哪一國能夠抵擋。縱使目前北晉還沒有和他們接壤,但是居安思危,他們很清楚北晉帶來的巨大威脅。

  青州的神舉聽了房玄澡的話,在青州諸郡大肆裁軍,致力于恢復民生,鼓勵農耕。

  在這些地方都保持相對安靜的時候,巴蜀漢中之地則因偏安一隅、地形復雜的關系,陷入了亂戰之中。

  話說從天下大亂開始,巴蜀情勢就一直極其復雜,這里既有以往晉室殘留的勢力,同時川南的蠻夷也趁著機會進入巴蜀劫掠。又因中原混戰不休,一時之間沒有哪一家勢力對巴蜀動手。

  以往的時候蕭梁倒是動過心思,但是因為陳國和宇文述的關系,不得不暫時放棄攻略巴蜀。

  除夕來臨,太原各家各戶陷入了歡聲笑語之中,孩子們拿著小燈籠三三倆倆的跟著小伙伴們在街上跑來跑去。參軍歸來的青壯年則在家中與父母叔伯一起祭祀先祖,上了年紀的老人則縮著脖子坐在墻腳下曬太陽聊著天兒。

  在昭王宮內也修建了一座太廟,修建太廟完成之后,禮部在一段時間中曾非常的糾結,到底要不要將歷代先帝的靈位擺在太廟中祭祀。

  昭王出身宗室,其父已故趙王乃是武帝手足,從宗法上來說,昭王這一支還沒有出五服,理當祭祀武帝、厲帝,乃至武帝之前追封的三代皇帝。

  可問題是裴矩拿不準昭王心里什么想法。

  萬一昭王對武帝、厲帝那一支沒什么想法,他擅自將靈位擺在太廟,這不是弄巧成拙么。

  后來,還是姜承梟親自同意的將武帝和厲帝的靈位擺在太廟的。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該這么做。

  哪怕他心里其實根本對這兩個皇帝無感。

  太廟森嚴無比,歷代先帝的靈位皆供奉于靈臺之上,空氣中彌漫著濁濁煙氣。

  姜承梟一身金邊素服,身姿挺拔的立于歷代先帝的靈位之前。在他身后,長子姜恒、次子姜恪、三子姜恤,紛紛穿著銀邊素服,雙手下垂,恭恭敬敬的站在父親身后。最小的四子姜懈,則被樂平抱在懷里。

  因太廟特殊的地位,能進這里祭祀的唯皇室男子。姜懈因為年紀小的關系,只能讓樂平抱著。樂平作為已故趙王嫡女,昭王親妹,勉強能在這里陪祀。

  主持祭祀的則是南霽云。

  本來主持祭祀的應該是宗室長者,但問題是洛陽落在宇文述手中之手,姜氏皇族的大部分人都在洛陽,太原并沒有什么皇族。

  厲帝之子姜昫倒是可以,只是那小子現在天天醉生夢死,姜承梟想了想還是算了。

  在姜承梟面前的靈臺上擺著六道靈位。

  依照原本武帝追封的歷代先帝來說,其實擺在這里的根本不止是六道靈位。

  簡而言之,當年武帝登基的時候,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因姜姓可以追溯到上古炎帝的關系,直接封了炎帝為元祖圣帝。然后嘛,一代代的找跟炎帝有關系的名人封了下來。

  真正細數的話,武帝給自己找了七個老祖宗封了皇帝。

  但是姜承梟大手一揮,咔咔廢掉了虛無縹緲的老祖宗們,留下了確定有血緣關系的幾位老祖宗。

  即;武帝的父親惠帝、祖父景帝、曾祖仁帝。

  武帝有臉追封七位老祖宗,但是沒臉給他們上廟號,這讓姜承梟略感好笑。

  從第二階靈臺開始,便是武帝的靈位,上書‘晉太祖武皇帝姜諱嶼之靈位’。

  由于是屬于皇室的太廟,所以靈位上會出現皇帝的名字。在一般的正式場合,靈位上只寫著‘晉太祖武皇帝之位’。

  在武皇帝的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靈位,比如他的皇后或者武皇帝特準配享太廟的文臣武將靈位。

  再下一階靈臺便是先帝了,靈位上書‘晉厲帝姜諱況之靈位’。相比較他爹周圍一大圈陪伴的文臣武將靈位,厲帝就顯得很凄慘了,孤獨的一個人。

  看到這里,姜承梟忽然想起來一個好玩的事情,厲帝死后遇見了武皇帝,會不會被武皇帝揪著耳朵暴打一頓,然后一輩子忠誠兄長的趙王在一旁瑟瑟發抖?

  最后一階靈臺則是趙王,靈位上書‘晉忠武趙王姜諱嶺之靈位’。

  本來裴矩試探性的問姜承梟要不要追封趙王為皇帝,但是姜承梟想了想暫時拒絕了,這種事情等他將來登基再辦不遲。

  看到這里,姜承梟忽然有些恍惚,他想起了某位趙大叔說的話,“那個小盒才是你永遠滴家!”。

  將來等他死后,靈位也會擺在這里,不過肯定要比厲帝好一些,周圍最起碼還有其他靈位陪伴他。

  “跪!”南霽云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

  姜承梟緩緩跪下,身后的幾個兒子也跟著跪下。

  他伸手捧了一捧黍稷梗放于火盆之中,雙臂打開一百八十度,震袖,旋即雙前臂彎曲合在一起,緊貼額頭緩緩伏下身子。

  三祭之后,姜承梟方才緩緩站起來,目光看著趙王的靈位。

  父親,兒已占并州、收河北、平關中、敗許國,待朝中吏治清明,必將出兵一統天下,復晉室河山,還天下百姓朗朗太平,請父親安心。

  眸光上移,落在厲帝靈位上。

  堂哥,放心吧,天下我來承擔,你的家人我也替你照顧。

  最后,他看著武皇帝靈位。

  大伯......沒啥好說的,你好好看著吧。

  陽光透過黑金帷幔投射入殿,姜承梟轉身,領著孩子們離開了太廟。

  這里,再度陷入了孤寂之中。

  隨著除夕夜的來臨,昭王宮也是一片喜慶。不過長孫清漪還是秉持著節儉,沒有大肆慶祝,中規中矩的布置了一番。

  一番高興的宴會自是不用多提。

  深夜之時,眾人方才漸漸散去。

  垂拱殿。

  長孫清漪端著茶水,走到姜承梟身邊坐下。

  “夫君,累了吧。”

  將茶水放在姜承梟手中,她繞至其身后,伸出玉指,輕輕的給他按摩頭部穴位。

  “還好。”手掌摩擦著茶盞,他輕笑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一會奏折。”

  嘛,這就是他悲慘的生活了,永遠都是處理不完的奏折,哪怕是除夕夜,御史臺那群狗崽子也是給他上了奏折,參了太原城內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夫君最近可讓孫先生號脈了?”

  “唔,看了一次,孫先生讓我注意歇息。”姜承梟伸開茶蓋,輕抿了一口熱茶,苦笑道:“可是怎么休息呢,你瞧瞧御史臺,除夕夜也不讓人安寧。”

  說著,他將茶盞不輕不重的放在案幾上,拿起奏折拍了幾下案幾。

  里面奏的事情無聊透頂,說的是某某官吏放浪形骸,除夕夜跑去勾欄的事情。

  屁大點事也要參一本。

  下次官員隨地大小便,御史們看見會不會也寫奏折參一本呢。

  長孫清漪輕聲勸慰道:“夫君,御史們盡忠職守,理應嘉獎,夫君豈能貪一時之樂,忘國家之事呢。”

  “正是因為沒忘,所以我才留在這兒,否則第一個教訓他們。”姜承梟撇了撇嘴,攤開奏折,拿起朱筆開始批折子。

  長孫清漪略感好笑,自家夫君也就是嘴上罵兩句,實則心里面還是注重國事的。

  火燭燃燒過半,姜承梟也將折子批的差不多了,見長孫清漪跪坐一旁,手臂撐著螓首昏昏欲睡,他不由得心疼起來。

  這宮內的事情不比宮外輕松,剛剛搬進來,夫人怕是也受累了。

  “夫人。”他喚了一聲。

  “唔?”長孫清漪緩緩睜開眼,看向他,“夫君,怎么了?”

  “事情都做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人守歲就行了。”

  本來幾個兒子應該跟著他一起守歲的,但是晚宴的時候幾個小子玩的比較瘋,累得不行,所以姜承梟便將他們給放回去休息了。

  長孫清漪搖了搖頭,挪著身子坐了過來,依偎在他懷中。

  “夫君,妾身和你說個事情。”

  “你說。”

  “恒兒和恪兒該啟蒙了。”

  這么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過了年,那兩個小子就五歲了,是該啟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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