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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兄弟再聚

  酒肆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或是低聲淺談,或是放聲豪言。因為北晉對酒水管制的緣故,喝酒的顧客都有些放不開手腳。

  這是一家普通的酒肆,兩層小樓,來往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和商旅。

  靠近窗戶的位置,三名大漢跪坐在木席上,看望對方的眸子中都隱隱含淚。

  生死別離,對他們來說或許早已習慣,可是故友相逢卻讓人不勝感慨。

  “丑牛兒,能看見你,真好。”秦玉京嘴角露出笑容,伸手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

  那日昭王歸來,秦玉京與王伯駒在晉軍士卒之中發現程知節,大喜過望,連忙追了上去,花費一些功夫,終于見到了他。

  饒是程知節這般混不吝的人,經過了青州大戰之后,再見到昔日好兄弟,也不禁眼眸微紅。

  “丑牛兒,單鼎哥哥他們......”王伯駒蹙眉,心中盡管已經知道了單鼎被處決的消息,但還是想要知道具體的經過。

  程知節整理心情,壓低聲音緩緩道:“當日大軍南下,曲讓和單鼎哥哥還有赤舉三人聯手,二十萬大軍共抗北晉。但是不想卻中了北晉的疑兵之計,我們一路殺至齊郡,后方卻出現大量北晉騎兵,他們燒毀我們的屯糧,截殺運糧隊伍,導致二十萬大軍糧草不濟,只能困守大營......”

  隨著程知節的講述,秦玉京二人也逐漸了解了青州大戰的經過。

  半個時辰過去,程知節說完了,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砰’的一聲,酒杯落在案幾上。

  “昭王本來是打算勸降單鼎哥哥的,但是他...不肯,寧愿一死。”程知節嘆息。

  秦玉京和王伯駒面面相覷,唯有嘆息。

  當初他們就不看好造反,所以寧愿遠走他鄉也不摻和。聽聞好友身死,心中哀傷的同時不免有些唏噓。

  “二哥,伯駒,你們會不會怪我沒骨氣。”程知節低著腦袋。

  他指的,自然是投降北晉一事。

  秦玉京沒好氣道:“你真是個憨貨,當初我就告訴過你,你們所謀之事名不正言不順,讓你盡早脫身,你卻不肯。”

  罵了一句,秦玉京重重嘆息一聲,好言安慰道:“我們不會怪你,你對單鼎哥哥的情義已經做到了。他們所敗,不過咎由自取罷了。你若是死了,留下你老娘,那才是大罪!”

  王伯駒亦是跟著說道:“秦二哥說的不錯,單鼎哥哥他們既然那么做了,就應該想過這樣的結局。只是可惜了小真,他還那么年輕。”

  聞言,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不說這個了,你如今投身朝廷,現在如何?”秦玉京問道。

  程知節道:“王上念在我勸降士卒有功,封我為郎將。”

  “怎么才郎將?”王伯駒皺眉,“這未免有些低了吧。”

  “你不知道,軍中的職位十分嚴苛,無功者不得提拔,不論何人。”程知節解釋道。

  捏著酒杯,他緩緩道:“等下次回青州,我就去將老娘接過來。”

  “青州么...我記得赤兄弟還在那兒。”秦玉京聲音很低。

  程知節點了點頭,無奈道:“唉,有些事情無可奈何。對了,你們什么時候來的太原?”

  青州的事情,三人都不想多談。赤舉現在還是暴匪,等待他的結局將會是什么,他們心里都有數。

  王伯駒道:“來了有一段時間......現在秦二哥和我租種了一些田地,另外,我們也在外收徒教導武藝,每月勉強糊口。”

  說到這里,王伯駒臉上不免有些嘲諷的意味。

  秦玉京亦是面色低沉,盡管他們有手有腳,但是太原這邊卻不是他們想的那么容易就能混口飯吃。

  畢竟,他們是流民,沒有戶籍,根本不能在太原安家。

  “唉,咱們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混得差。”程知節自嘲的笑了笑。

  秦玉京苦笑道:“倒也不是,玄成現在是太原縣丞,我和伯駒能教導別人家孩子武藝,還是玄成給我們介紹的。”

  “什么?那個石頭現在是太原縣丞?!”程知節微微一楞,旋即連忙道:“這怎么可能,他怎么混上去的?”

  大家都是青州走出來的,當年魏玄成就是跟著孫半仙那個騙子一起混飯吃的道士。因為不善言辭,所以大家都叫他石頭。

  王伯駒道:“聽玄成說,好像太醫令孫十常大人是他師伯什么的,然后給玄成提供了一個面見昭王的機會。”

  聽完后,程知節酸溜溜道:“那位昭王可不好打交道,石頭這下子算是出頭了。”

  他們何嘗聽不出來程知節羨慕的語氣,秦玉京鼓勵道:“你也不差,好好在軍中立功,將來咱們揭不開鍋了,到時候去找你要一口飯吃,你可別不認人啊。”

  “就是就是。”王伯駒笑道。

  說起這個,程知節忽然眼珠一轉,“為何不參軍?現在王上正在擴軍,城北那邊就有募兵處。依兩位哥哥的能力,還怕不能打仗立功嗎!”

  秦玉京苦惱道:“不是我們不想去,只是我們在太原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若是參軍走了,家中該怎么辦?”

  “不錯,太原乃是北晉都城,每天門一開就要銀子。”王伯駒苦笑。

  太原確實安穩太平,但是想要在這里生活,沒有大把的銀子是不行的。

  “找魏玄成啊!”程知節提議。

  秦玉京為難道:“這不好吧,玄成那邊過的也很拮據。”

  程知節大手一揮;“屁的拮據,咱們當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魏玄成那小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白食,該他還了!”

  正在縣衙處理公文的魏玄成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冷顫,好像被什么東西覬覦了一樣。

  “奇怪,明明天這么熱,怎么還打冷顫了?”

  嘟囔了一聲,魏玄成緊了緊衣服,又低頭處理公文。

  昭王府,后花園。

  大朝之后,姜承梟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暫時將政務放在一邊,呆在府中修養。

  倒不是他荒廢朝政,而是目前朝廷準備的大事情無非兩項。一個是農事,一個是下月的中正選士,其他的事情有杜如明和虞慶則處理,足矣。

  再說,他要是事必躬親,那還要臣子干什么。

  而且,要真是每件事都認真對待,估計他會和鄭善愿等人摩擦起來。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啪嗒!

  箭矢準確的落在金瓶之中,長孫清漪抿嘴一笑,她的技術越來越好了,現在十投七中!

  “阿娘快教我!”

  一旁的無難終于得了空閑,將柳憞元的背書任務完成,溜出來玩耍。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長孫清漪身邊,兩只手抓著箭矢,嚷嚷著要玩。

  姜承梟微微一笑,正準備說話,卻見長子姜恒拉著自己褲腳,還抱著一根箭矢,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爹爹,我也要玩。”

  姜承梟伸手將他抱起來,“你力氣不夠大。”

  “要玩!”

  說著,他將箭矢丟出去,軟趴趴的毫無力氣,落在姜承梟腳邊。

  見狀,無難哈哈一笑,連忙走過來嘲諷弟弟。

  長孫清漪翻了翻白眼,這小丫頭,說好了要學投壺呢。

  不一會兒,無難就帶著弟弟在花園里面亂跑起來。

  “你還不知道吧,柳先生說無難天資聰穎,只要心神專注,常常能舉一反三。”姜承梟得意洋洋的對著妻子說道。

  長孫清漪沒好氣道:“你呀,能不能稍微對兒子們上上心,昨兒個恤兒看見你就哭,你就不知道多和兒子們說說話么。”

  “有什么可說的,他們年紀小,不記事。我常常出征就是幾個月,回來他們肯定是不認得我。”姜承梟無奈道。

  對此,長孫清漪也是報以苦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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