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李源的老對手,魏國的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向北剿滅了于秉鴻,拓展了領地,但是終究還是被困在關中。
而且于秉鴻死后,魏國的目標還剩下三個,要么向西攻打李源,要么向北攻打周牛兒,或者兵出潼關對付宇文述。
在此三者之中,魏弘毫不猶豫選擇了周牛兒。
原因很簡單,宇文述和李源都不是好啃的骨頭,等他吃完了小魚小蝦在和他們決戰不遲。
長安,皇宮。
魏弘身著龍袍,立在御書房中。周圍盡是心腹大臣以及自己的幾個兒子。
他有三個兒子,長子魏真封秦王、次子魏垣封趙王、三子魏弼封韓王。
登基之后,宮中的嬪妃又給他生了幾個兒子,不過尚在襁褓之中。
“諸位愛卿,你們說,我們接下來該打哪兒?”魏弘開口尋問。
左丞相武夔拱手道:“陛下,李源解決了大后方之憂,勢力大增,我們暫時不可輕動,宇文述擊潰朱桀和王闊雄,同樣不好動手,臣的意思是暫且罷兵,休養生息,為來年大戰李源做準備。”
武夔出身關中貴族,身份顯赫,當年他也是第一批支持魏弘建國稱帝的老臣。
一開始,在場的眾人都以為武夔是支持皇帝魏弘征討周牛兒的,誰知道他話音一轉,竟要罷兵。
魏垣嗤笑道:“丞相老矣,現如今乃是大爭之世,諸侯爭霸,哪有時間罷兵修養。我們若是不動,說不定周牛兒會自己打過來。”
魏弘瞪了一眼魏垣,斥責道:“混賬東西,怎么和丞相說話的。”
魏垣撇撇嘴,朝著武夔拱手道歉,“是小子孟浪了,還請丞相勿怪。”
武夔笑呵呵的,“殿下不必在意,為國建言,何分彼此,政見但有不同,屬實正常,臣雖老,還能分辨好壞話的。”
問了武夔的意見之后,魏弘又詢問了其他人的意見,大多數都傾向于先解決周牛兒。
只有一人不贊同,此人名叫杜亮工,出身京兆杜氏,現任吏部侍郎。
“杜愛卿有其他的看法?”魏弘問道。
“不錯。”杜亮工站出來,躬身一禮,緊接著緩緩說道:“周牛兒不過是突厥人的傀儡,沒有突厥人支持他什么也不是,此番周牛兒已經占據了雕陰郡,必將會給北晉帶來壓力。”
“據臣猜測,北晉不久之后一定會對突厥動手。一來是為了徹底解決突厥對并州北方諸郡的威脅,二來也是打擊周牛兒,免得其入侵并州。在此時,若是我朝出兵攻打周牛兒,這不是給北晉分擔壓力么。”
魏真質疑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若是北晉不出兵突厥,那該如何。”
杜亮工淡淡道:“北晉一定會出兵,河北和青州兩戰打下來,北晉東邊的威脅已經降至最低,現在對北晉還有威脅的就是北方的突厥,北晉一定不會坐視突厥繼續發展壯大。”
“因為突厥一旦崛起,首當其沖的便是北晉!”
聞言,眾人為之一默。
現如今與草原勢力接壤的只有北晉,杜亮工的話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魏弘道:“若是如此,朕該如何去做?”
“陛下應當立即調回大軍,西進剿滅李源!關中的幾大勢力之中,唯一能對我們產生威脅的只有李源,只要李源一死,關中隨時可以統一。之前罷兵,不過是為了解決各自身后的顧慮,現在李源占據了關西諸郡,只怕不久之后就會露出獠牙。”
眾人面面相覷,細細思索著杜亮工的話。
兵部尚書魏歆道:“可一旦和李源展開戰爭,我們就沒有時間顧慮周牛兒了,是故此舉不妥。”
魏歆原是晉朝工部尚書,魏弘造反之后,他被封為宋王領兵部尚書。
杜亮工皺眉,他不是已經說了周牛兒自有北晉牽制么。他剛欲開口反駁,魏弘打斷了他。
“杜愛卿。”魏弘呵呵一笑,“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是北晉也沒那么傻。若是北晉真的出兵突厥,那對周牛兒也不會有什么妨礙。甚至,可能周牛兒會因為失去突厥的幫助,反而強行進攻我們呢。”
韓王魏弼請命道:“兒臣愿意率軍北上攻打周牛兒!”
“兒臣也希望率軍攻打周牛兒!”魏真與魏垣在魏弼開口之后,同時拱手道。
見狀,杜亮工心中默嘆一聲,原本準備好的勸說之詞又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現如今魏國上下都是想著先解決周牛兒再與李源決戰,可是李源的實力日益增長,根本不輸給他們。
說到底,他們都想先捏軟柿子。
魏弘最終還是決定先攻打周牛兒,將李源留在最后的決戰。
南郡,江陵。
北方打得熱鬧,南方也不甘落后,蕭統占據荊州,兵馬強盛,糧草充足,一度攻入蜀中,占據數郡地盤。
不過,自從宇文述解決了朱桀和王闊雄之后,蕭統的戰略重心開始向北偏移。
皇宮,蕭統召集岑楨苯和張懸、謝云杰三名大臣商量事宜。
“三位愛卿,宇文述剿滅了王闊雄、朱桀,現如今統一了中原,相比不久之后他就會開始窺伺南國,諸位愛卿有什么看法?”
謝云杰躬身道:“陛下,宇文述占據中原,四面八方都是敵人。若是向西,便是關中的魏弘,潼關易守難攻,宇文述短時間內不會去攻打魏國。”
“北方則是北晉,不久前宇文述還在北晉手中吃了敗仗,加上此次北晉一統河北,南下剿滅了青州的曲讓和單鼎......宇文述應該也不會去招惹北晉。”
“剩下的便是青州以及我朝,以臣來看,宇文述很有可能會選擇我朝。”
張懸反駁道:“青州暴匪被北晉重創,此刻虛弱無比,按理來說,宇文述攻打青州更為合理吧。”
謝云杰搖了搖頭,“話雖如此,但是張大人別忘了,北晉雖然沒有占據青州全境,可是卻駐兵占據了齊郡。姜承梟這是告訴所有人,青州是他的囊中物,誰敢動,他就剁誰的手。如果宇文述真的敢出兵青州,那么北晉一定會從河內郡進軍,渡過大河再次襲擊洛陽。”
岑楨苯頷首,“謝大人所言有理,陛下,宇文述那邊不可不防。”
幾人不約而同看向堪輿圖,蕭統拿起木桿,指著堪輿圖上的春陵郡,說道:“目前虞且將軍率軍五萬駐守在此,南陽、淮安二郡皆有宇文述的兵馬,若是宇文述南下,虞且將軍恐怕難以抵擋。”
“朕決定,再派五萬大軍進駐襄陽郡和漢東郡,以此互為犄角,防備宇文述。”
三人位大臣對這個安排自然沒有意見。
岑楨苯道:“宇文述不可不防,但是南陳那邊也是一樣啊。”
聞言,蕭統皺了皺眉。
自從他與陳仇晉紛紛立國之后,雖然表面上互為兄弟,但實際上根本沒把對方當成兄弟,各自都在邊境防備對方。
“臣擔心,宇文述將來會和南陳聯手。”岑楨苯說出了讓蕭統色變的話。
蕭統臉色陰沉道:“單以地緣來說,他們很有可能聯手。”
宇文述在中原,陳仇晉在東南,雙方沒有任何沖突,若是聯手攻打他......那可不妙。
“岑愛卿可有應對之策?”蕭統問道。
雖然現在雙方沒有聯手,但是不能保證將來也不會聯手,所以蕭統必須要做好準備。
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岑楨苯緩緩道:“陛下,您忘記北晉了嗎?”
聞言,蕭統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讓朕與北晉聯手?”
“是的。”
張懸冷笑道:“可是北晉會愿意和我們聯手么,我們可是晉室口中的反賊啊。”
“張大人,現在的北晉和過去的晉室可是兩碼事。天下人皆知北晉當權者乃是昭王,此人可并非先帝嫡系,而是趙王之子。”
岑楨苯不緊不慢解釋道:“若是我朝與北晉結盟,遠交近攻,互為牽制,宇文述身在洛陽,被夾在中間,不論他北上還是南下,都不會輕松。”
“他若北上,則要顧及我朝,他若是南下,則要顧及北晉。是故,就算他真的與南陳聯手,那么我朝只要與北晉聯手,一切都可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