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韋施筧也算是姜承梟老熟人的弟弟。
韋施筧的兄長正是刑部尚書韋施綸,那位尚書給姜承梟的印象還蠻很深刻的,畢竟動不動夷平別人家三族,相當的暴躁。
這些年來朝中六部尚書幾乎換掉了一大半,韋施綸確實穩坐刑部尚書之位,到現在也沒有動搖半分,可見此人在朝中的耕耘之深。
當然,韋施論出自京兆杜氏也算個原因吧。
作為韋施綸的弟弟,韋施筧在涿郡干的還是不錯的,盧明月大軍圍攻薊縣的時候,他發動了全城的百姓誓死抵抗暴匪。
更是讓豪商富戶拿出大把的糧食和銀子來供給,從這一點上來看,此人是個干實事的。
姜承梟道:“韋大人,此次盧明月已經被本王趕進了太行山脈,但是本王唯恐其卷土重來,本王想著這段時間可能要在此地叨擾韋大人了。”
韋施筧微微一怔,梁王提出這個要求倒是讓他沒想到。
他是知道姜承梟身為河北招討使的職責的,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乘勝追擊,南下剿匪嗎?
不過他沒問出來,畢竟人家剛剛掃清了盧明月,這么點要求他不能拒絕人家。
“倒是我要感謝殿下,若是沒有殿下在此處鎮守,下官還真是心里不安定啊。”韋施筧笑呵呵的說著。
姜承梟道:“韋大人放心吧,本王只是在此地駐守,絕不會妨礙韋大人的公務。”
“下官明白。”
“多謝韋大人了,本王不日會率軍進駐臨朔宮,若是有什么事情,韋大人知會一聲就行了。”
“臨朔宮?”韋施筧一愣,旋即提醒道:“殿下,那可是圣上的行宮,若是沒有陛下的旨意,貿然進駐是否有些不合禮制?”
姜承梟笑著道:“韋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本王只是駐守在臨朔宮外,在外面扎營,絕不會讓人進去的,韋大人放心吧。”
聞言,韋施筧點點頭,“倒是下官多慮了,殿下自然是恭謹守禮的。”
臨朔宮是先帝在位是建造的北地行宮,此處與北平郡的臨榆宮倒是差不多,只是此地建造的更加恢弘一些。
此處飛閣高聳,復道相連,亭臺水榭,一應俱全。
皇帝雖然不在此處居住,但是韋施筧還是安排了人手在這邊打掃。
“真沒想到北地也有這樣的宮殿,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裴元儼立在姜承梟身后,看著周身的建筑,不由得開口贊嘆。
在另一邊,尉遲敬也是微微嘆了一聲。這些日子見慣了遍地餓殍的慘狀,再見到這樣的景象讓他有些感觸。
今日姜承梟三人來此并未帶一兵一卒,更沒有身著甲胄,只是一派貴公子的身著。
三人進入花園,南霽云早就準備好了軟墊香茗。
待眾人落座,姜承梟開口道:“兩位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這個時候不趁勝追擊,南下對付王序跋吧。”
尉遲敬與裴元儼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
他們確實不明白,尤其在這個軍心可用的時候,南下對付王序跋不是更好么。
“末將確實不明白殿下的用意。”裴元儼道。
姜承梟端起香茗輕綴一口,解釋道:“因為陛下派我來北地,另有重任。”
接著,姜承梟將太原于秉鴻意圖謀反的事情說了一遍。
尉遲敬和裴元儼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殿下,這是真的嗎?”尉遲敬忍不住問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裴元儼道:“殿下,如果于秉鴻真的意圖謀反,從河北進入太原郡還是需要花費一些功夫的。再者,一旦于秉鴻起兵,派人堵住飛狐徑,我們便要繞大圈子了。”
姜承梟點頭道:“這就是我為什么暫時停下征討王序跋的原因。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和王序跋陷入苦戰,一旦于秉鴻起兵奪下飛狐陘和井陘,我們可就耽誤了陛下的大事!”
這一點姜承梟并沒有欺騙裴元儼和尉遲敬,他確實擔心這個,所以停下了剿匪的步伐。
“現在我們只掌握了涿郡居庸關的軍都陘,但是這還不夠,如果于秉鴻起兵,我們走軍都陘南下,那要穿過雁門郡和樓煩郡,這太耗費功夫了。”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姜承梟看著他們二人。
尉遲敬道:“殿下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要南下上谷郡、博陵郡、恒山郡,掌控飛狐陘和井陘?”
姜承梟點了點頭,“不錯,拿下飛狐陘等于拿下了蒲陰陘,我們可以直接進入雁門郡,大大縮短了行軍時間。而一旦拿下了井陘,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從井陘可以直接進入太原郡,直插于秉鴻心臟!”
可以說,井陘才是姜承梟心目中的最佳道路。
裴元儼道:“殿下,接下來是要我與尉遲將軍立即率軍南下嗎?”
姜承梟點點頭,“目前上谷郡、恒山郡、博陵郡,這三處都沒有什么大的暴匪勢力盤旋,你們可以率軍輕易穿過這些地方,掌控飛狐與井陘。”
“可我們率軍離開,涿郡怎么辦?”尉遲敬擔心道。
姜承梟微微一笑,“這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讓宮將軍派遣一萬青鷹軍前來,沒有大礙的。不過,臨走之前我們還需要給王序跋一個教訓。”
聞言,尉遲敬和裴元儼皆是一愣。
如果說涿郡的情況不算太壞,那么河間郡的情況就是糜爛了,兩股實力相當的暴匪在河間郡打得難解難分。
一股是西邊的劉建漢,一股是東邊的王序跋。
這兩股暴匪勢力從造反的那一天起就在爭奪河間郡,打到現在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現在的河間郡和青州諸郡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區別,朝廷的官員被殺了干凈,只剩下暴匪在這里邊縱橫。
當梁王率部平了涿郡盧明月的消息傳入河間郡的時候,這里的百姓每日都在期待梁王什么時候來剿了劉建漢和王序跋。
與百姓期盼梁王剿匪不同,王序跋和劉建漢顯然不想梁王進入河間郡。
他們雖然不怵梁王,但是也不敢小覷梁王,不想他進入河間郡攪局。
河間。
這里原是河間郡的郡治所在,現在變成了劉建漢的大本營。
“大王,好消息啊!”謀士孔少德三步并兩步走入河間衙門改造的行宮,面見自封‘漢王’的劉建漢。
“什么好消息啊先生,瞧你急的。”劉建漢摟著美妾,笑嘻嘻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孔少德。
劉建漢四十多歲,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瘦弱矮小,但是為人陰狠毒辣,十分暴戾。
當年他還是河間郡的一名普通差役,在綠林中頗有名聲,后來盧明月造反,王序跋造反,他也跟著造反。
河間郡的郡守就是他親自殺的,還占了這位郡守的嬌妻美妾。
“大王,梁王率眾與王序跋在文安大戰!”
聞言,劉建漢一把推開美妾,急切的問道:“結果如何?”
孔少德咽了咽口水,“梁王大勝,殲滅王序跋四萬多人,追殺了十余里!”
劉建漢瞳孔一縮,作為王序跋的死對頭,他當然知道王序跋手底下的士卒戰斗力如何。
這梁王能殲滅王序跋四萬多人,自然也能殲滅他四萬多人。
“不愧是晉帝贊曰的冠軍侯,真是不能小覷啊。”劉建漢臉色陰沉的能滴水。
此番梁王南下,目標就是他和王序跋!
“梁王的損失如何?”
“死傷者不足三千!”
聞言,劉建漢倒吸一口冷氣。
他不是沒聽說過遼東軍的勇猛,但是殲敵四萬,損傷不足三千,這要多猛啊?
“先生,我們該怎么辦?”劉建漢問道,“這梁王來勢洶洶,并非易于之輩啊!”
由不得他不擔心,盧明月就是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