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裴元儼的匯報之后,姜承梟在心中給了四個字評價。
不堪一擊。
河北的暴匪似乎還停留在‘占山為王’的時代,相比較青州李法主開始建立朝堂,占據郡縣來看,河北的匪患無疑是屬于小打小鬧的類型。
“不可大意,北平郡的匪患或許稍微弱些,但是你一直忌憚的王序跋可能會比他們強多了,你要約束士卒,免得他們勝出驕傲之心。此外,嚴令士卒擾民,違令者立斬無赦!”姜承梟囑咐道。
裴元儼心下一凜,當即答應。
“殿下,我們為何不趁勝追擊,前往漁陽郡平匪?”
他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不是應該盡早平定這些亂匪,早日讓河北諸郡恢復秩序才是最重要的嗎。
聞言,姜承梟淡淡道:“我不是已經讓尉遲將軍前往漁陽郡了么,你暫且率領黑鷹軍留在這邊,徹底掃干凈北平郡的暴匪,我會派遣鄭如意在這邊配合你。”
“是,末將明白了。”
另一邊,漁陽郡。
燕山山脈橫貫了大部分的漁陽郡地理位置,大量的暴匪潛藏在燕山山脈之中,這邊的剿匪速度較之北平郡延緩了不少。
不過尉遲敬并不著急,三萬青鷹軍到位以后,尉遲敬就在燕山腳底下扎營,每天都派出大量的斥候進山打探情報,順便關注六十里外的漁陽城狀況,以免被暴匪打下來了。
“將軍,前面就是庚水湖,這一片的百姓都是去哪兒取水的。”一名土生土長的青鷹軍斥候帶著尉遲敬翻過山脈,來到一片湖邊。
尉遲敬看著湖水沉思了一會兒,“你們對這邊的探查要仔細些。”
“將軍的意思是這邊可能會發現暴匪的蹤跡?”斥候想到了這一點。
尉遲敬點了點頭,贊許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但是你要記著,只需要跟蹤他們就行了,千萬別讓他們察覺出來。”
“卑職明白。”頓了頓,斥候又問道:“如果有機會,我們需不需要設伏抓一兩個暴匪打探情況?”
“視情況而定,記住,絕對不能驚到他們。”尉遲敬再次囑咐。
其實以他來看,只要全力剿匪,不消半月,他就能蕩平這股燕山暴匪。
但既然姜承梟有命令,讓他不得擅動,那他自然不會動手。
便在這時,一名士卒來報。
“將軍,漁陽郡長史盧懷墨來了。”
“盧家?”尉遲敬一怔,旋即道:“行,咱們先回去,你們小心些。”
“是。”
中軍大帳,盧懷墨站在外面,看著中央飄蕩的青鷹戰旗。
一年多以前,這面戰旗麾下的軍隊曾經掃平了盧明月的十萬大軍,沒想到一年以后,他又要找這位旗幟的主將,讓他掃平燕山的暴匪。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率領青鷹軍的主將居然不是姜承梟,而是遼東郡的司馬尉遲敬。
這讓他心中有那么一絲不安定,因為他并不認識這位尉遲將軍。
不消片刻,尉遲敬歸來。
“見過盧長史。”尉遲敬拱手一禮。
盧懷墨趕忙還了一禮,“不敢不敢,尉遲將軍有禮了。”
尉遲敬搞不清楚盧懷墨來此有何貴干,但是他也不著急。
“盧長史里面請。”
“請。”
兩人進了大帳安坐。
“敢問盧長史來此有何事情啊?”尉遲敬問道。
陸懷墨道:“朝廷詔令梁王殿下為河北招討使,負責解決河北的暴匪,為何尉遲將軍在此按兵不動,任由暴匪在漁陽郡肆虐呢?”
尉遲敬臉色一黑,這人上門原來是來找茬的。
“盧長史,末將只遵從梁王殿下的命令,殿下讓末將在此按兵不動,末將也只能遵守軍令。”
盧懷墨道:“將軍這話就說錯了,你剿匪本就是順應皇帝陛下的命令,梁王殿下讓你按兵不動或許有他道理,但是將軍若是能早日解決漁陽郡的暴匪,梁王殿下也會滿意的。”
尉遲敬嗤笑,“盧長史,這我可做不得主,要不這樣吧,你親自去找梁王殿下,向殿下討一份出兵的文書,末將一定出兵。”
盧懷墨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已經是放低了姿態和一個丘八說話,沒想到還是被拒絕。
他當即冷冷道:“尉遲將軍,你就不怕老夫寫奏折去陛下那兒參你一本嗎!”
“請便。”
尉遲敬油鹽不進,站起身,拍了拍巴掌。
“來人,送盧長史離開。”
說完,也不等盧懷墨反應,尉遲敬轉身就走。剩下盧懷墨在原地有些傻眼,這情形怎么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盧長史,請。”兩名士卒,一左一右的夾著盧懷墨。
“別碰老夫,老夫自己會走!”盧懷墨一甩衣袖,冷哼一聲。
在這邊吃了癟,盧懷墨立即趕回了盧家,找到了自己大哥。
“尉遲敬不愿意出兵,說要等梁王的命令。”
盧懷慎皺眉道:“不應該啊,按理來說,梁王被陛下重新啟用,這個時候正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時候,怎么還會按兵不動呢,難道燕山有什么古怪?”
盧懷墨急道:“大哥,這個時候還管什么燕山的古怪,要是不能在春種之前剿滅漁陽郡的暴匪,咱們家今年的收成可就要大減了。”
一旁盧懷遠也跟著道:“是啊大哥,去年因為暴匪,收成已經大大縮水,今年春種要是再被那群暴匪破壞,那可就真的糟了。”
兩個兄弟說的盧懷慎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想搞明白姜承梟為什么這個時候不出兵剿匪,反而按兵不動。
“梁王目前在什么地方?”
盧懷墨想了想,說道:“聽說是在北平郡剿匪,目前還在那邊。”
“那也不遠啊。”盧懷慎皺著眉,苦思不解。
盧懷遠建議道:“不如我們參他一本,給他個教訓。”
“愚蠢!”
盧懷慎轉身對著盧懷遠就是一頓臭罵:“你真是蒙了心,他既然能被皇帝派遣回來,這就說明皇帝是信任他的,你敢給他上眼藥,這是找死。”
盧懷遠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不行,派人去北平郡催一催。”盧懷慎不打算來硬的,對方不是普通的將領。
北平郡,盧龍縣。
邊疆的幾個郡其實沒有幾個城池,大都是一郡一縣配上幾個軍鎮。
北平郡唯一一個縣城就是盧龍縣,這里也是北平郡的郡治所在。
簡單來說,郡守等于縣令,郡尉等于縣尉。
看起來還蠻寒酸的。
當初姜承梟的遼東郡守雖然治下沒有多少百姓,但是兵將多。
此時此刻,北平郡的郡守羅子文帶領著羅開道等一眾大小官員出城迎接姜承梟的軍隊。
姜承梟看見羅子文立即下馬,走上前笑著拱手。
“勞煩羅大人親自相迎,青雀惶恐。”
羅子文今年有五十多歲了,蒼髯白發,一身官服看起來也有多處破損。
“梁王殿下說笑了,你率部剿匪,安定了北平郡,就是讓老夫下跪相迎,老夫也沒有二話啊。”羅子文一臉的誠懇,滿臉的褶皺老皮充滿了疲憊的風霜之感。
姜承梟道:“羅大人何出此言啊,剿匪本就是青雀分內之事啊。”
羅子文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是殿下不知道啊,這北平郡已經被那些賊人弄的不得安寧,百姓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種,年復一年,大家都上山當暴匪了,老夫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可惜,老夫垂垂老矣,不能披掛上陣,只能龜縮在盧龍城中,可終于將殿下給盼來了。”
說著,他的眼眶竟然微微濕潤起來。
“哎,羅大人且放心,此番陛下讓本王前來就是為了徹底剿滅這些賊匪,還河北一個太平。”姜承梟寬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羅子文拭去淚水,連忙邀請姜承梟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