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朝官員雖然冷落了吐番蠻子,但還是給他們安排在了鴻臚寺里面居住。
四下無人的時候,松贊干布的小暴脾氣再也沒忍住,一腳踹翻了香爐。
“狂妄的家伙們,居然敢如此對待我們!”
沒有好酒好菜招待也就罷了,居然如此冷落他們。讓他們等了幾個時辰,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發了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大王息怒!”
祿贊東左手撫胸,躬身一禮,勸解道:“大王,這是在晉朝的土地上,我們不能亂來。”
松贊干布冷冷道:“等我們迎娶了公主,回到吐番之后,我一定要提兵東進,將這些不可一世的晉朝人殺死!”
“那是自然!”祿贊東道:“只是大王,我們現在還需要隱忍,晉朝還很強大,我們必須要等他們弱小的時候再動手。”
對此,松贊干布沒有否決。
他不是傻子,晉朝能打敗突厥,自然也可以打敗吐番。
“來的路上聽說晉朝的東邊發生了叛亂,大相以為,這會不會削弱晉朝?”松贊干布說道。
祿贊東搖了搖頭,解釋道:“大王,我認為很難,晉朝的根基深厚,土地廣袤,不是輕易就能動搖的。”
“是么,還真是讓人失望。”松贊干布臉上露出些許失望。
他對晉朝十分的垂涎。
這里肥沃的土地,高大的城池,神奇的茶葉,精美的瓷器,還有...數以萬萬計的人口!
如果能征服這里,他將擁有一個龐大的帝國,永遠也用不完的奴隸牲口。
祿贊東道:“大王,我們這次求娶公主,一來是為了晉帝能夠冊封我們,讓我們名正言順的向北發展,吞并西域。二來,我們也需要晉朝先進的工匠為我們打造兵器。”
“可是晉朝會答應我們嗎?”松贊干布遲疑道。
祿贊東肯定道:“一定會的,中原的皇帝都是一群好大喜功,圖慕虛榮之輩,只要我們表示愿意永遠臣服,他們就會欣然同意。”
松贊干布點點頭,“好,那就一切拜托大相了。”
“大王放心!”
吐番在被冷落了一天一夜之后,終于見到了此次全權代表皇帝的禮部尚書裴矩,以及禮部,鴻臚寺的一眾官員。
雙方分成兩列,相對跪坐在軟墊上。
“代表我王,真誠的問候偉大的晉朝皇帝陛下,安康常健...”祿贊東一口流利的漢話飆出口,嘁哩啪啦吐豆子一樣瘋狂恭維皇帝。
那態度,要多謙卑有多謙卑,要多尊重有多尊重。
他就差沒直接說,晉朝爸爸,我是個乖兒子,我真是乖兒子!
完全看不出來他是剛剛被冷落的那個吐番大相。
一眾的晉朝官員對祿贊東的態度表示很滿意,這才是一個小國蠻夷該表現出來的態度。
姜承梟瞇著眼打量著祿贊東,一時沒有說話。
等到祿贊東和裴矩倆人互相客套結束之后,才逐步的步入正題。
“...我王十分崇敬神皇的血脈,希望神皇能夠下嫁公主,將晉朝的光芒灑在吐番的土地上,拯救吐番的愚民,吐番愿意永遠臣服晉朝皇帝。”
祿贊東一番話說完,口干舌燥,想要喝口茶,卻發現茶盞中沒有水。
算了,現在不是時候關注這個。
祿贊東篤定,自己剛剛的一番恭維,晉朝的官員們一定會同意自己的請求。
他身旁的松贊干布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往往越有把握的事情,越容易出現紕漏。
祿贊東的話音落下之后,晉朝的官員沒有一個人開口。
喝茶的喝茶,看手指的看手指,打瞌睡的打瞌睡。
那種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在會見外國使臣。
“裴大人?”祿贊東有些云里霧里,他忽然發現這與他想象中的晉朝官員不同啊。
裴矩淡淡道:“你自己也說了是下嫁公主,你向我朝皇帝尋求冊封,還要中原的藥材,種子,紡織技術等等作為陪嫁...”
說到這里,裴矩眸子中閃過一絲厲色,“那你們呢,你們能拿出什么聘禮呢?!”
裴矩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厲起來,完全不是剛剛那副和藹的樣子。
祿贊東頓時愣住了。
聘禮?
這什么玩意,他祿贊東走遍了西域,了解晉朝的所有事情。
他知道中原的皇帝嫁女兒從來不會要什么聘禮,只會給大量的陪嫁,什么時候要聘禮了。
“裴大人,我王讓我帶著誠意而來,真心的想要臣服偉大的晉朝皇帝,您可不要擅作主張啊。”祿贊東說道。
他覺得裴矩這是在敲打他,想要從他這里占便宜,遂搬出皇帝來給裴矩施壓。
“哼,既然想要求娶我朝公主,那自然要按照我朝的規矩來,你若是不服,自己去見皇帝陛下吧。”
裴矩也不含糊,說完麻溜的起身離開。
其他官員一瞧老大走了,連忙起身跟著走。
嘩啦啦的一片,來也快去也快。
剩下祿贊東和松贊干布還處在愣神之中,這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什么。
另一邊,裴矩一邊走一邊勃然大怒。
“果然是狼子野心,區區蠻夷小國,求娶我朝公主,竟然空手套白狼,真是好大的膽子!”
裴矩真的生氣,你吐番算個什么東西?
你以為你是突厥?
你以為你是柔然?
張口求娶公主也就罷了,要皇帝冊封勉強還行,但是聘禮呢?
什么也沒有,白白得了個如花似玉的公主,得了晉朝的冊封,得了晉朝的諸多陪嫁,這算什么?
你一個立國不過一甲子的蠻夷,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慚的張口。
誰給你的勇氣?
“裴大人見識到了么。”姜承梟走在裴矩身邊,淡淡的開口。
裴矩點頭道:“先前我還以為吐番此次求娶公主,一來是為了我朝的承認,尋求我朝的庇護,二來也確實仰慕我朝的詩書禮樂。”
“沒想到,沒想到啊,他們居然還想要陛下冊封他們為...”
倆人一路疾走,進了皇宮。
“西域王?”
皇帝聽了裴矩的話,頓時從龍榻上起身。
“吐番的那個使者真是這么說的?”
“千真萬確!”裴矩拱手道:“祿贊東說娶了公主,吐番與我朝和同為一家,他們希望幫助我朝平定西域十國。”
“因此,祿贊東請求陛下冊封吐番國王為西域王。”
“好大的胃口!”皇帝冷笑。
什么請求冊封西域王,無非就是要借著他晉朝的手,在西域擴張勢力。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吐番和親,其實是為了暫時穩住西南,他要專心的對付國內。
現在吐番提出這種要求,他怎么可能答應。
漢朝開拓了西域,要是在他手上將西域送了出去,等他百年之后,史書上指不定怎么罵他呢。
更何況,吐番現在染指西域,難保他們將來不會染指中原。
他又豈能給自己的子孫后代留下這樣的麻煩。
西域的絲綢之路,咽喉要道,怎么能拱手讓給別人。
“狼子野心!”皇帝重重的冷哼一聲。
姜承梟輕輕一笑,拱手道:“陛下,其實我們也不是不能答應他們。”
“嗯?!”
皇帝蹙眉道:“青雀,你應該還有話說吧。”
他不覺得姜承梟是個笨蛋,看不出來吐番人的狼子野心。
姜承梟點點頭,解釋道:“我朝乃是天朝上國,公主自然也是尊貴無比的,他們可以不給聘禮給我們,但是必須給公主一個交代。”
“哦,怎么說?”
姜承梟嘴角一勾,說道:“吐番國王既然真心求娶公主,仰慕我晉室神皇血脈,那自然對公主尊崇萬分,讓他們割裂吐番的土地,奴隸交給公主!”
聞言,裴矩眼皮子跳了跳,這個要求吐番人不可能答應的。
但是皇帝眸子一亮,他從姜承梟的話中聽到了另外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