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郡王真是天大的好人啊,沒有他,這日子沒法過了!”
男子抱著碗,希里呼啦的喝著粥。
“是啊,自從瑯琊郡王來了,咱們終于不用吃樹皮了。”老頭看著不遠處正在賑災施粥的士卒,其背后的青鷹旗,感概莫名。
一隊士卒從他們身邊經過,提醒道:“此乃陛下洪恩,諸位父老應當感恩陛下。”
“是是是。”
百姓們紛紛點頭,但心里面其實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漁陽郡鬧匪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來剿匪的也不只是一支軍隊,為何只有瑯琊郡王能體諒他們,給他們救濟糧食?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哪個心里沒一桿秤。
閣樓上。
“殿下,百姓們的情緒逐漸穩定了。”
虞慶則站在姜承梟身后側。
透過窗戶,下面是黑壓壓的人群,漁陽郡的大街小巷全都被塞滿,這幾日聽到朝廷救濟糧的消息,漁陽郡的百姓全都過來領取,一時間漁陽縣城人數大增。
“那個溫雁飛怎么樣?”
“很不錯,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現在將西城那邊的賑災糧打理的井井有條,是個不錯的人才。”
姜承梟點點頭,“過幾日我就要前往洛陽述職,到時候會有新的遼東郡守,你們可要小心伺候著。”
虞慶則皺了皺眉,心下有著不好的預感。
“陛下這是在猜忌殿下?”
“這是朝廷的規矩,算算時間我鎮守遼東也快五年,陛下將我調回去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么。”
姜承梟笑了笑。
當然,心里面卻是在罵娘。
裴元儼站出來,拱手道:“殿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胡說八道,你是遼東郡兵曹,虎賁將軍,統領三萬青鷹軍,豈能擅離職守。你若是跟我回去,先不說你祖父會不會罵你,單是陛下也會認為我在下面結黨。”
“殿下,兄弟們怎么會服新郡守,我若是留下來,只怕也是會受猜忌,還不如跟著殿下離開。”裴元儼認真的說著。
“殿下,我與尉遲將軍留下,讓裴將軍跟著你回去。”虞慶則想了想說道。
姜承梟滿意的看了一眼虞慶則,“知我者慶則也。”
裴元儼先是一愣,隨后好像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東萊郡,黃縣。
房玄澡手搭簾,瞇著眼看著前方緩緩行駛過來的大船。
“這是第幾艘了?”
“第七艘了。”神舉握著橫刀,手上沾滿血跡。
看了一會兒,房玄澡與神舉倆人走在灘涂邊上。
“幾個小島雖然面積小,但是勝在安全,幾萬人藏在上面沒有問題,只是糧食費了些功夫。”
神舉點點頭,“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殿下即將調離遼東,高句麗半島雖然還是殿下的人鎮守,但是難保其中沒有別人的探子。”
“殿下的小心謹慎沒錯,那些人可是殿下攢下的第一批家底,你我可得保護好了。”房玄澡呵呵一笑。
“正好嘗試殿下說的屯田之策,給他們找些事兒做。”
神舉道:“對了上次黑市收購的那一批兵甲已經秘密送到了牟山,尋個時間咱們得送到島上去。”
“沒被人發現吧。”
東萊郡位于青州之地,山東的匪患有多嚴重自不必說,個中有人趁著這個機會私自鑄造兵甲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神舉搖了搖頭,這件事可是主人交給他的重要之事,他自是萬分小心。
“先生,你說我們還要等多久?”
“殿下有句話說的很好,刀殺出頭鳥。”
房玄澡蹲在灘涂上,伸手抓起一把泥沙,緩緩握緊。
“不能著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從前只認為姜承梟是個有勇有謀,待人真誠的主公。
但是近些年發生的事情,加上姜承梟的準備,讓他意識到這位主公的超遠目光。
遼東,溪族八姓領地。
“宮將軍,你的主人已經被皇帝調回了洛陽,你不跟著回去嗎?”
藍天白云之下,一望無際的草原,牛羊在河邊吃草,馬兒肆意的狂奔。
銅守笑瞇瞇的看著宮重藏。
“宮將軍,你好好考慮我的意見,你的主人支持烈泰是個錯誤的決定。”
“只要你和我合作,烈泰給你三個部族,我可以給你五個。”銅守壓低聲線。
噗呲!
一只長劍貫穿銅守腹部。
沒有絲毫的聲息,在長劍拔出,刺中之間的時間連一息時間都沒有。
在他的身后,一名精瘦的漢子拔劍,再度砍過去,銅守的頭顱飛起。
周圍跟著銅守的溪族八姓族人幾息之間被宮重藏的人全部斬首。
“太晚了,我們可沒有多余的時間再找一些十歲的孩子訓練,等他們長大。”
宮重藏看著已經變成了無頭尸體的銅守冷漠傲然。
“宮大哥,主人命令我們暫時留在溪族領地之內,尉遲將軍那邊主人已經打好了招呼,他會暫時停下對溪族八姓的進攻。”
“好,傳令下去,帶著烈泰,我們向北移動。”
高句麗,漢城。
密林高起,深山群攬。
“劉三,今天的訓練怎么樣了?”
祖燕嘴里叼著草,盤腿坐在大石頭上。
劉三道:“還不錯,雖然都是年紀小的孩子,但是夠野,能吃的住。”
“嗯,最近不要帶著他們去北邊玩。往金城方向,那邊是咱們駐守的地帶,安全一些。”
祖燕緩緩站起來,看著密林深處此起彼伏的喊聲,嘴角緩緩露出一絲笑意。
“我可不能輸給宮重藏,那也太沒面子了。”
幾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周圍護衛著一千人的騎兵。
“這是到哪兒了?”
長孫清漪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
“回稟主母,我們進入了信都郡,再過幾個時辰就能抵達長樂縣歇息。”蒯嗣羽回答。
放下車簾,長孫清漪看向另一邊都弄兒子的夫君。
“夫君好像并不失望。”
“失望什么,為什么要失望?”
姜承梟頭也沒抬起,繼續逗著兒子。
“那就好,妾身就怕夫君因此不平,當知君命不可違逆。”
姜承梟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笑著道:“有什么失望的,我可是晉室的一塊磚,哪有需要就將我往哪兒放。”
長孫清漪不由得笑出聲,“夫君又說笑了,若夫君是磚,那必定是金磚。”
“那恒兒算什么,小金磚?”
姜承梟哈哈一笑,將夫人抱在懷里面。
“其實我早想回來了,就算此次陛下不將我調回來,我自己也會請旨回洛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遼東那個地方,冷死人了。”
“其實也還好,有火炕倒也沒什么。”長孫清漪抱著夫君,說道:“回了洛陽少不得和那些貴婦人打交道,妾身都快忘了怎么和她們打交道。”
“我還以為你是害怕見阿娘呢。”姜承梟笑著道。
聞言,長孫清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妾身有什么怕的。”
“對了夫君,此番回洛陽,咱們是不是以后就住在哪兒了?”
姜承梟笑問:“那你喜歡住在洛陽嗎?”
長孫清漪搖搖頭,“妾身還是想念長安的瑯琊郡公府,聽逃難的人說,洛陽這幾年奢靡成風,妾身不太喜歡。”
便在此時,馬車南霽云的聲音響起。
“主人,有消息傳來。”
緊接著,一封信遞了進來。
姜承梟接過信件打開觀看。
上面只一句:宗室姜師彥任遼東郡守。
姜師彥?
皇帝還真是疑心病很重啊,讓一個在宗寺待了幾年的人去任職一郡郡守。
“挺有意思的。”
姜承梟淡漠的笑了。
“夫君,怎么了?”
“沒事,只是心里面的石頭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