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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撲朔迷離

  “佩兒,那娟布,收好了,日后要交給婆婆的。”長孫清漪忍著羞臊,對著佩兒說道。佩兒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卻又有些羞澀,將墊在床榻上染紅的娟布疊好,又拿了一塊娟布將其包裹起來,收在盒子中。這一切落在姜承梟的眼中讓他有些啞然失笑,長孫清漪果然還是認真的。

  長孫清漪拿著玉帶走到他身邊,親自動手給他系好,又將香囊與玉佩系在玉帶之上,給他將衣服的褶皺抹平,抬首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俏臉一紅,輕輕嗔道:“夫君慣會取笑妾身,下人們都在呢。”

  毫不顧忌一旁的下人,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玉臉,弄得她剜了一眼后者,心中卻甜絲絲的。侍奉的丫鬟們見此紛紛捂嘴偷笑,卻又不敢當著主母的面笑出來,一時憋的有些難受。

  “天氣越來越涼,你切記不能出去受涼,日后屋子中若是放了火盆也要記得打開窗戶,讓屋子里面通風。”姜承梟振了振衣袖,轉而對著丫鬟們道:“你們服侍夫人的時候謹記不能讓夫人吹冷風,此外府內日后的吃食盡量清淡一些,尤其是夫人的食物。佩兒,日后府中出去采辦記得多買些瓜果,若是錢不夠可以和我提。”

  “奴婢記住了,請阿郎放心。”佩兒欠身一禮。偷偷看了一眼神色愉悅的夫人,心中微微感慨,終于是一家人了。話說回來,阿郎關心人的樣子真的…她臉頰驀的一紅。

  長孫清漪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氣疾,心中一甜,心疼道:“那怎么行,妾身能吃些清淡的,夫君怎么能如此。這些事妾身會做好的,夫君就不要多想了。”

  姜承梟伸手刮了刮她的瓊鼻,笑著道:“若是讓你做主,你一定不會聽話的。府中進項你不用擔心,身體最重要。”

  “嘻嘻嘻…”丫鬟們再也不能當做看不見,紛紛低頭偷笑,聲音傳入長孫清漪耳中,又讓她剛剛恢復常色的臉頰紅了起來。

  姜承梟搖搖頭,又與長孫清漪說了一些話,這才出門離開。這時候佩兒才高興道:“恭喜夫人。”

  沒有姜承梟在一旁與她膩歪,長孫清漪終于恢復了大婦的端莊,她伸手點了點佩兒,言道:“再沒大沒小,今兒個吾便讓夫君收下你。”

  佩兒頓時老實了,規規矩矩的服侍著長孫清漪挽發。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長孫清漪忽然想起什么,言道:“佩兒,還記得云畫閣的蘇大家嗎?”

  佩兒點頭,“當然記得,蘇大家的刺繡手藝真真不俗哩。夫人,可是天冷了要為阿郎做身袍子?”

  長孫清漪微微一笑,纖纖玉指微微揉捻,輕聲道:“尋個時間,請蘇大家來府上坐坐。”

  廊下,姜承梟蹙眉看著天空中飄散的雪花。截止到今天為止,這雪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左右,地上的積雪越來越重,都不見化的。

  “主人,詠井齋背后的東家是工部侍郎,曹國公于秉鴻的兒子于叔玉。上官狄已經從里面搜出了湯高氏的尸體,并將于叔玉一起帶了回去,于秉鴻今日天剛亮就進宮了,目前陛下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于秉鴻?”姜承梟冷笑,這事兒果然是關中貴族干的,要不是他事先布置人手盯梢,恐怕自己也會認為是太子做的吧。果然是一群老謀深算的東西,關中貴族如此針對太子,難不成是已經站在了齊王那邊?

  可齊王那種貨色,真的值得他們扶持嗎?

  不對,他想岔了,正因為齊王是那種貨色他們才要支持啊。對他們來說,一個廢柴皇帝才是最符合心意的。

  對皇帝不滿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么,這么快就落子齊王。可是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如果真的是關中貴族做的,他們為什么不盡早處理尸體,偏偏放在詠井齋中,哪怕將尸體剁碎喂狗,也比藏著好啊。

  他覺得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么誣陷齊王與太子,挑起內斗,于他們有何好處?

  單從利益角度出發,這事兒爆發之后,就算沒有他多事,太子被廢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其一太子乃是國本,不可能輕言廢立。其二,當今陛下有意重新樹立“嫡庶”觀念,糾正他得位之后的后遺癥。這么一來,皇帝頂多會不滿太子從而小懲大誡。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真的有可能是關中貴族那群老狐貍做的么?更別說這次還將一個工部侍郎搭了進去,他們不怕皇帝知道這事兒之后與他們徹底翻臉么?

  不對不對,他太想當然了,那群老東西不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還有危險的事情,一定有什么是他沒想到的。

  “對了,那個兇手方貳查出他的身份了嗎?”

  “回稟主人,根據方貳傳回來的消息,那人已經離開長安,向著北方而去,目前方壹已經親自跟了過去,相信今夜就會有消息傳來。”

  姜承梟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接著道:“那人沒被上官狄抓住?”

  南霽云道:“沒有,那人將尸體藏在詠井齋之后,當夜就出城離開。”

  他腦子中忽然有了一個離譜的想法,隨后猛然止住這個念頭。一只手摸著下巴,在廊下來回走動。忽然,他停下腳步,吩咐道:“告訴方貳,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查清楚那個人的身份,知道他背后究竟是誰!”

  “是!”

  一輛馬車壓著積雪行在朱雀大街上,兩道車轍痕跡拖的清晰無比。駕車之人神色匆忙,時不時喝止路旁行人莫要擋路。一炷香的功夫后,馬車在皇宮外城門停下。

  獨孤整神色凝重的走下車,在獨孤整剛剛下車的同時,又有兩輛馬車來到城門下,魏弘與竇瑋先后下車。三人對視一眼,都互相看見對方臉上掩飾不住的難看之色。

  三人通過門禁,步入宮內,前方一名內侍領路,三人并肩走在內侍身后。

  “獨孤兄,這個年不好過了。”竇瑋沉沉道。

  魏弘哼了一聲,“確實如此,昨兒個不知怎么回事,一條瘋狗追著人不放,整天在吾府門前叫喚,煩的很!”

  獨孤整輕嘆口氣,“無妨,瘋狗而已,不過是為了求一根骨頭,只要你愿意施舍一根骨頭,還是能得清靜的。”

  魏弘道:“就怕瘋狗得寸進尺,要了骨頭還想要肉,要了肉還想吃更好的。”

  “無妨。”獨孤整道:“無妨,瘋狗而已,還能斗得過人么,對不對。”

  竇瑋頷首,“是啊,魏兄著相了,它在瘋,也不過是條狗,他咬你一口,你難道要咬回來么。”

  當然不能咬回來,要等待時機一棒子打死才行!

  三人同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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