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日能碰上一個貴人,他連忙問道:“請問世子都喜歡些什么,在下愿為世子代勞。”
姜承梟道:“珠寶,黃白之物本世子見慣了,除了這些,你可找些花種,農作物種子,各式各樣的精巧玩具,圖畫,甚至造型奇特的服飾,兵器都可以。”
“只要你能讓本世子滿意,好處少不了你的。”
胡商心中雖然奇怪這位世子的特殊愛好,但是他一想自己又不吃虧,這位世子說的都不是貴重的大宗物品,他完全能夠承受。
雖然不知道這位世子說話算不算數,但是有個“佛”拜,總好比一遇到事情破財的好。
“在下明白,一定讓世子滿意。”胡閣寶頓了頓,問道:“那在下該去何處通知世子呢?”
姜承梟哪不明白胡閣寶心中的小算計,不就想知道他身份么,不過他也沒在意,今日找胡商不過是他一時興起,主要想知道大晉周圍的一些事情。
“代王府。”
聞言,胡閣寶頓時張大嘴,這位居然是代王世子。
代王府,青蔥閣。
樂平小郡主正在接受女官的禮儀教導,她的身份在代王府僅次于代王,世子姜承梟,代王妃。
作為嫡出郡主,她要學很多的東西。禮儀,詩書,女紅等等傳統良家子會的她都要會。
十一歲的小郡主見女官正在擺著“見駕”禮,無暇顧及她,她撅撅小嘴,悄悄從袖子中抽出小手揉揉酸脹的小腿。
在她身旁,還站著一個女孩,年紀小一些,她是代王侍妾所出,府中行十五,家仆稱之為十五娘。
代王妃鄭氏高高在上跪坐主位,她的身旁是一大圈的侍女仆婦,其中侍候她最殷切的是一名代王侍妾。
府中家仆稱呼她趙夫人,她也是十五娘的生母。
“六姐姐,母親在看著你呢。”十五娘小聲提醒小郡主,十五娘口中的母親并不是她生母趙夫人,而是法理上的母親,王妃鄭氏。
小郡主府中行六,因為有先帝賜號的緣故,一般稱呼樂平郡主。
值得一提的是,代王府的侍妾給代王生了十幾個女兒,其中夭折的有一半,活下來的并不多。并不是說稱呼她十五娘就代表她前面還有十四個姐姐,只是她出生的時候是第十五個孩子,所以叫十五娘。
小郡主偷偷一瞧,果然發現她母親鄭氏正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小郡主立馬停下小動作,認認真真跟著女官學習禮儀。
十五娘只是陪侍一旁,她是沒有資格與郡主同時學習禮儀的,更沒有資格讓宮廷女官教導她。
見小郡主停下偷懶,鄭氏這才不急不慢端起桌案香茗輕綴一口。一旁的趙夫人連忙跪下身子給鄭氏捏著肩膀。
“趙氏,你今日有何事要對吾說?”
聞言,趙夫人小聲求道:“王妃,我娘家有一親弟,現已到了入學的年紀,奴婢想求王妃給個求學的機會。”
“多大了?”
趙夫人面色訕訕,喏喏道:“十七歲了。”
鄭氏黛眉一動,嘴角輕輕掀起,“這是成男了吧,還未入學?”
趙夫人紅著臉辯解道:“此前也曾在京兆韋氏求過學,只是…只是…”她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
鄭氏沒聽她說完也知道什么原因,無非是京兆韋氏嫌棄趙家小門小戶,不配進他們韋氏族學。
此時,一人進入青蔥閣。鄭氏眉頭一皺,什么人不經通報擅闖,待她看清來人,頓時臉上涌現笑容,連忙招手,“我兒,來為娘這兒。”
“見過母親。”姜承梟躬身一禮。
“參見世子。”侍女仆婦盡數行禮。
“阿兄。”小郡主一見來人頓時眉開眼笑,她停下禮儀動作,從軟墊上站起來小跑到姜承梟身邊,拉著他的手,揚起明媚的小臉問道:“阿兄怎得現在才來救樂平。”
她有些苦兮兮的感覺,學禮儀她真的不喜歡,尤其她阿娘還在盯著她。
鄭氏秀眉一橫,“樂平,豈能對兄長無禮。”
“沒事。”
姜承梟淡淡一笑,牽著樂平小手,拉著她走到鄭氏旁跪坐著。
“樂平是我親妹,何來無禮,她這么做我反倒覺得親近。”
姜承梟拍拍手,神舉從外走進來,手中抱著雜貨鋪買的各樣零嘴。
“喔!蜜餞!”小郡主看著頓時開心起來,并不是王府買不起這些吃食,只是一般而言鄭氏是不準她吃零嘴的。
看著樂平高高興興的拆著油布包裹的糕點,蜜餞。鄭氏雖然心中歡喜,臉上卻是擺出一副責怪的模樣:“大郎,女兒家的不能這么寵著。”
姜承梟拍拍樂平小腦袋,柔聲說道:“我只這么一個妹妹,不寵著她還能寵著誰。”
“你呀。”鄭氏嗔著橫了他一眼,隨即與他說著話,而樂平則是高高興興吃著果脯。
兩人聊了一會兒,姜承梟忽然說道:“母親,昨日講學先生與我說起韓非子一文,我心中有些不解,不知母親可有興趣聽聽。”
鄭氏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懂韓子,我兒若有不解,何不問問你外祖父呢,他老人家現任大理寺卿,對這些刑律想必是極為精通的。”
“哦?”
姜承梟點頭道:“善,改日休沐,我定要拜訪外祖父大人。”
鄭氏笑著道:“好啊,為娘也好久沒有回去瞧瞧了,咱們娘倆一起回去。”
“我也去。”
小郡主抬起頭,嘴角還掛著蜜餞粉末,“我也去,樂平也要去。”
因為姜承梟在陪著鄭氏說話,趙夫人便悄悄退了下去,與十五娘站在角落里。
十五娘看著笑魘如花的樂平,問道:“娘,我也是阿兄妹妹,怎么阿兄說他只有六姐姐一個妹妹?”
趙夫人看了一眼女兒,強笑道:“世子記錯了。”
“是嗎?”十五娘似懂非懂。
陪著鄭氏聊了會兒,他便起身離開青蔥閣。
走在回廊上,他嘴角一咧,覺得自己又變得虛偽了。
他的院子中桃花正在怒放,蜜蜂嗡嗡的在院子中飛來飛去。
“真安靜啊。”
他背手站在院子中,有些失神的想著。每當他忽然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總是能感受到這個時代特有的安靜。
這是一種孤獨,一種寂靜。好像前世在深山中一樣,電子儀器信號全無,你只能對著大山發呆。只能看著山木叢林,想象那里面有沒有故事。
不多時,神舉捧著一卷書來到他身旁。
“世子,這是講學先生批注的韓非子”
姜承梟伸手拿過書卷,轉身來到桃樹下坐著,打開書卷,隨便找了一個“重點”段落開始默背。
兩日后。
宣和坊,滎陽縣公府。
一輛牛車停在府前,周圍數十名家奴護衛左右。
提前得到代王府消息的滎陽縣公府家仆連忙開中門,迎接代王妃。
伴隨著一眾家仆的迎候,代王妃下了牛車,緊隨著她的是代王世子,樂平郡主。
“參加王妃。”休沐在家的滎陽縣公領著家人行禮。
鄭氏笑著扶起滎陽縣公,“父親大人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
滎陽縣公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穿著華服,笑呵呵的點頭,“好。”
“參見王妃。”
滎陽縣公身后一群女眷紛紛行禮,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婦走上來拉著鄭氏的手,說道:“我兒可有些時日沒回來了。”
“母親。”
鄭氏盈盈一禮,說道:“王爺出征在外,王府中事項頗多,一時忘了,還請母親大人勿怪。”
“不怪不怪。”
老婦目光不經意見掃到鄭氏身后的姜承梟與樂平郡主,連忙道:“唉,世子與樂平今兒個也來了。”
鄭氏招招手,讓他們二人上前。
“見過外祖父,外祖母。”姜承梟與樂平見禮。
滎陽縣公趕忙扶起姜承梟,“世子多禮了。”
姜承梟和煦一笑,“外祖父生分了,承梟是晚輩,應當的。”
鄭母目光一頓,隨后又看了看鄭氏,后者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隨后帶著笑容點點頭。
見此,滎陽縣公眼睛微微瞇起,說道:“走,去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