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看來,武驤左衛的戰斗力還是有的,馬上射箭的距離大約在六十步,有幾個人還能射連珠箭,這個成績強過一般的大明騎兵,但跟建虜精銳相比,但還是差了不少。
建虜精銳騎兵馬上射箭的距離在七十步以上,最精銳的射手甚至可以射到九十到一百步。
一百步,已經是鳥銃的射擊距離了。
弓箭之后就是沖鋒。
五百鐵騎的集體沖鋒時山呼海嘯,氣勢凌人,但缺點也暴露了出來,那就是只兩個來回的沖鋒,陣型就保持不住了,不但戰馬廝嘶亂叫支持不住,就連那些身披重甲的武驤左衛的將士也有點氣喘吁吁了。
對武驤左衛的表現,朱慈烺雖不滿意,但可接受,畢竟武驤左衛長期宿衛皇宮,并沒有上陣殺敵,沖鋒陷陣的機會,能表現出如此戰力足以說明,武驤左衛沒有松懈,仍然是一支可戰的精兵。
后來朱慈烺才知道,武驤左衛雖然在宮中四衛中排名最尾,但精銳程度卻是最好的,為了他的安全,崇禎把最精銳的一支衛隊派給了他。
宗俊泰對屬下的表現很不滿意,他縱馬過去,一邊罵一邊揮舞手里的馬鞭,將剛才那兩支沒有保持住陣型的小隊抽的呲牙咧嘴。“廢物!給老-子再來,再來!”身為武驤左衛的指揮使,平生第一次離開皇宮,去守衛宮外的信王府,乍看起來好像是遠離了權力中樞,但誰都知道這是宗俊泰的巨大機會,只要表現的好,能被朱慈烺重用,朱慈烺一旦登基,他便是從龍之功,前途不可限量,因此宗俊泰拼命表現。
鼓聲擂動,兩支小隊再一次的沖鋒。
一直將這兩支小隊練的疲憊不堪,戰馬都快要立不住了,宗俊泰這才罷休。
朱慈烺沒有阻止,宗俊泰現在所做的,正是他所要求的,從現在前,武驤左衛必須加大訓練強度,不說跟建虜精騎站齊,但起碼要超過關寧鐵騎。
演練進行了一個上午,直到中午時分才結束。
朱慈烺走下山坡,親自來到將士們的面前。
所有將士都下馬,大汗淋淋的站在馬前,等待朱慈烺的訓話。
“你叫什么?”
朱慈烺走到一名剛才在折轉沖鋒中揮舞大旗,始終沖鋒在前,表現搶眼的騎兵面前。
“臣江思威!”那騎兵大聲回答,他虎背熊腰,虬髯胡須,是一名騎兵百戶。
朱慈烺微笑點頭,目光看向他的戰馬,贊道:“好漂亮的一匹馬,我能摸摸嗎?”
見皇太子稱贊自己的戰馬,江思威受寵若驚,牽起馬韁,激動的道:“它很溫順的,殿下你可以隨便摸。”
馬鬃毛很長很厚,皮膚更是柔滑,朱慈烺輕摸它的頸部,感覺它血-管的涌動,戰馬剛開始有點緊張,但很快就放低了鼻子--這是溫順的表示。朱慈烺微笑的輕拍一下它的頸部,對它的順從表示獎勵。
朱慈烺原本不識馬,但田守信對馬匹頗有研究,教了他不少,加上他有空就練習騎射之術,駕乘的又是一匹烈性的西域名馬,時間長了,對御-馬之術也有了一些心得。
“我看你的馬比他們的都雄壯,是馬種不一樣嗎?”朱慈烺笑問。
“不,都是蒙古馬。”江思威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你的馬為什么跑這么快?”朱慈烺問。
“這個…”江思威支支吾吾。
旁邊一個軍士笑著替他回答了:“殿下,江百戶把他的戰馬當兒子養呢,好吃好喝都要先喂馬,昨天小的還看見他買了十文錢的黃豆,悄悄喂給他戰馬了。”
旁邊的軍士都笑了。
江思威臉漲的通紅。
朱慈烺明白了,看來江思威不但是猛士,而且還是一個愛馬之人。
想明白這一點,朱慈烺心中一動,想著或許可以給江思威換一個工作。
江思威之后,朱慈烺又問了幾個令他印象深刻的騎兵的名字,微笑勉勵大家一番。
人員的事情處理完畢,朱慈烺把南海子的主人、御馬監的三把手、提督太監張青叫到面前,向他詢問御馬監戰馬飼養和訓練的情況。
要想一勞永逸的解決建虜,只靠火器是不行的,必須有一支強大的騎兵,如衛青霍去病那樣,不管建虜逃到那里,都要追擊到底,如此才能把襲擾大明百年的大患連根拔起。而要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就必須有強大的戰馬,而戰馬要強大,除了馬種優良、有優良的草場之外,馬匹的飼養也很重要。
前兩個條件,大明現在還達不到,只能先改善第三個條件。就如江思威的戰馬,同樣都是蒙古馬,因為江思威用心照顧,他的戰馬不但比他人的雄壯,而且跑的也更快。
按照現代畜牧業養殖資料,一匹馬一年約需要1,8噸的飼料(這是現代技術養殖,古代的需要量更大,估計不會小于2噸)。適合馬匹的牧草是禾本科和豆科,高粱麥稈之類的并不適合戰馬,戰馬喜歡吃含纖維較少的優質谷草和青草。
但吃青草只是讓馬活著而已,要想披掛重甲沖陣,往來沖鋒而不疲憊,馬匹必須上精料,如谷物、豆餅、苜蓿、粗鹽、甚至晚唐五代中-國武人最囂張的那會兒,有在戰斗間隙用粗糖來給馬匹恢復體力的土豪行為存在。有了精料的補充,戰馬才能承載著身披重甲的騎士在戰場上沖鋒陷陣。
一句話,飼養戰馬的代價是相當高的。
現在大明連人吃飯都有困難,根本沒有多余的精糧喂食戰馬,只能想辦法改善草料。
所以即使是武驤左衛的戰馬,也難以吃到糧食的精料。
張青滔滔不絕的講,對馬經頗為精通。
在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中,御馬監的地位就僅次于司禮監,司禮監代皇帝審批閣票,與內閣對柄機要,實為“內相”;御馬監與兵部及督撫共執兵柄,實為內廷“樞府”。外出監軍的太監也基本出自御馬監,京營之中也有御馬監的監軍太監,不過朱慈烺撫軍京營之后,那幾個太監都空掛其名,無人敢對京營事務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