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笑:“我出資雖多,但日常經營要靠你,因此五五分成正是合適。”
他十萬,趙敬之九萬,股權他是大頭,日后萬一出什么事情,他說話權力也大一點,商業合作講究公平合理,雖然他是太子,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用太子的名義壓趙敬之一頭。
朱慈烺道:“生意上的事,由你來拋頭露面,本宮不能現身,你也不能明著打本宮的旗號。”
“這個…”趙敬之有點犯難,他本就想拿著皇太子的名頭去嚇唬競爭對手,若不讓這么干,那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我雖然不能明著出頭,但暗地里的事情我都會做。”朱慈烺笑。
作為對商行的庇佑,朱慈烺會派出十個東宮侍衛,也就是錦衣衛,兩人一組,一共五組,秘密保護商行各個重要據點的安全,如有地方政府刁難,錦衣衛直接出面查辦。
趙敬之這才放心了。
“最后我還要再重申一次,某些時段,我要掌握糧價的控制權,也許是賠錢買賣,但不管賠多少,你都不能質疑,更不能掣肘。你賠掉的那部分我會補償給你。”
“殿下說的哪里話來!”趙敬之趕緊笑道,“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賠有賺,哪能賺錢兩人賺,賠錢一人賠?不管殿下做什么決定,草民都全力支持。”
“你放心!”朱慈烺笑道,“我也就是這么說說,雖然有短時間可能會賠錢,但最后一定能賺大錢!”
商談完畢,就是簽訂合同,雖然一個是東宮,一個是賤商,但朱慈烺依然很認真的同李國禎簽訂了紙質的合同,只不過在合同上畫押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東宮典璽太監田守信。
某種意義上,田守信就代表他。
堂堂典璽太監跟一個商人簽訂契約合同,整個大明朝也是第一次了。
有田守信的簽字,趙敬之已經是心滿意足了--就算沒有契約合同,只憑皇太子一句話,這家商行他也是非成立不可的。
趙敬之把合同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恭恭敬敬的看朱慈烺:“殿下,商行的名字還請你示下。”
“就叫…京惠商行吧。”
朱慈烺沒有多想,用了一個最直接的名字。
開在京畿就用一個京,惠則是惠利百姓。
夜里朱慈烺讀書到很晚,一直到田守信小聲提醒,實在是支持不住了,他才洗漱就寢。比起紫禁城,信王府感覺更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但朱慈烺的睡眠質量卻還是不好,總是在做夢,不是夢見了前世,就是看到建虜的鐵騎正滾滾而來…
早朝。
比起前兩日,朱慈烺已經完全是輕車熟路,眼睛一掃,發現朝堂上的言官比昨日又少了一些,心里頗為欣慰,目光掃到吳甡處,不動聲色的跟吳甡對了一個眼神。
昨日一番會談,兩人親近不少,不過在朝堂上依然是若即若離。
今日朝堂比較紛亂,首先是河南道監察御史王章等人聯名彈劾遼東督師范志完,操守不謹,用賄補官,遼東戰事艱難之際居然還在京師購置新宅,應撤職查辦。
崇禎對范志完在寧遠修建南城的工作正是滿意呢,見了王章等人的彈劾奏折,臉色立刻一變。不過崇禎沒有當朝發表意見,只是表示知道了,交給內閣調查處理。
接著,又有朝臣奏稟流賊在河南聚集流竄,恐再一次圍攻開封,還請朝廷早做準備,朱慈烺看了一眼,原來是大理寺正卿凌義渠,凌義渠是開封人,對河南戰事一直都非常關注。
說到兵事,兵部尚書陳新甲自然要站出來,向崇禎稟報河南局勢,說到兵,自然就不得不提到錢糧,于是戶部尚書陳演也被拖了進來,一番爭論,無果而終,流賊的問題沒有結論,又把遼東戰局牽扯了進來。
朱慈烺聽的哈欠連天,這樣的早朝,一點意義都沒有,徒自浪費時間,目光看向周延儒,心說你身為首輔,這些事情內閣就可以處理,何必拿到朝堂上來騷擾我父皇?
周延儒皺著眉頭,看的出,他也有點無奈。
明朝的首輔能不能掌控朝政,跟個人聲望有巨大的關系,聲望高,壓得住,朝堂上就不會亂,連御史言官都不敢亂講,如夏言張居正之類的,如果鎮不住,那就是群魔亂舞。
周延儒首輔之朝雖不是全魔亂舞,但統御無力卻是很明顯的事,一來跟周延儒威望有關,二來大明內憂外患,到處都是窟窿,就算夏言張居正復生恐怕也很難鎮得住。
大約是感覺到了朱慈烺不滿的目光,周延儒輕輕咳嗽一聲,出列奏稟。
他奏的是厘金局之事。
設置厘金局的圣旨已經發向全國,京畿地區山西山東等北方省份已經開始組建厘金局,并開始勘察設置厘金局的地點,預計下月十五,就能正式開始收取厘金稅。江南地區路途遙遠,圣旨到達估計就下月初了,因此朝廷對南方地區開始收取厘金稅的時間沒有限制,各地總督和巡撫自行掌握,但最遲不得晚于五月初一。
朱慈烺眉頭微微一皺,一個自行掌握就給了各地督撫莫大的權力,如果有人受不到當地商人的壓力,故意拖延怎么辦?
但不管怎樣,終究是一個好消息。
接著又有人提到了追逮賦,雖然沒有直接攻擊朱慈烺的追逮三策,但話里話外,卻有追逮太過嚴厲,想要和稀泥的意思。崇禎臉有不快,不過依然沒有裁決,依然是交給內閣處理。
整個早朝,朱慈烺一句話也不說,雖然崇禎有兩次看向他,像是詢問他的意思,他也沒有說話。
并不是擔心被朝臣攻訐,更不是改了性子,而是因為崇禎探詢的那兩次,都是有關兵事的內容。
差不多一個時辰,這亂哄哄的早朝終于是結束。
朱慈烺對朝臣們越來越佩服了,能站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不容易的是憋尿兩個小時。前世里,一堂課四十分鐘,學生們都覺得漫長無比,無法接受呢,你再看看這群五六十歲的老頭,一個個生龍活虎,不但要向皇帝獻言獻策,而且還要勾心斗角,提防政敵的言語陷阱,這份能力豈是一般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