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沈望、范閑和藤子荊正在后院閑聊的時候,王啟年從圍墻上方飛了過來,一落地便大呼起來。
堆在墻角的瓦缸昨天被沈望全部砸碎,王啟年才得以幸免于難,沒有再踩缸摔倒。
“什么不好了?”范閑道。
“四顧劍的弟子來京都了。”王啟年抓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著嘴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長吐了一口氣后才說道。
“四顧劍的弟子來京都,跟我們有什么關系?”范閑疑惑道。
“大人,難道您忘了,前幾天你們才在牛欄街殺了一個東夷劍客。”王啟年看著他道。
“這人是來報仇的?”沈望挑了挑眉。
“我們沒找他們算賬已經算好的,他們竟然還有臉來報仇!”范閑訝然道,感覺有些無法理解,同時又十分生氣。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東夷城的那幫劍癡的腦子都有些問題,跟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王啟年用手點了點腦袋。
“那就讓他來吧,來一個殺一個。”藤子荊殺氣騰騰地道,在牛欄街差點被人打死,他可是氣得不輕,滿腔怒火正無處發泄。
“這次來的是四顧劍的親傳弟子,九品高手。”王啟年瞥了藤子荊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戲謔的味道。
藤子荊像是被人澆了一盆涼水,滿腔怒火頓時冷卻下來。
八品和九品雖然只差了一個品階,但兩者的實力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東夷城的九品高手人來京都行兇,監察院不管嗎?”范閑道。
“這不還沒動手嗎?畢竟是四顧劍的弟子,我們最多也就是監視一下,總不能攔著不讓人家進城。”王啟年道。
“等他動手殺了人,你們再來還有什么用,幫著收尸嗎?”范閑一臉嘲諷之色。
“大人別生氣,我這不是來通知大人了嘛。這次來的人是劍九,四顧劍的第九弟子。此人和被殺的東夷劍客關系莫逆,多半是沖著大人來的。大人還是先避一下為好。”王啟年忙道。
“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讓他來吧。”范閑淡淡地道,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他之所以如此底氣十足,是因為五竹就在府中。
大宗師和九品高手之間的差距,比九品高手和八品高手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大人,那可是九品高手,避一下…不丟人。”王啟年語重心長地道。
“不用再說了,我心里有數。”范閑氣定神閑地道。
“大人,您可千萬不要意氣用事。”王啟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不要走了,晃得我眼暈。來,坐下。”范閑根本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這,唉…”王啟年看出范閑已經打定主意,知道自己再勸也沒用,只能唉聲嘆氣地坐下。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前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接著便有一個下人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向范閑稟報道:“少爺,外面來了一個東夷劍客,好像是來找您的,護衛正攔著。”
“不用攔了,讓他進來。”范閑起身走到了客廳門口,目光向小院的入門處望去。
很快,一個身穿東夷特色服飾的劍客來到了后院,這人三十來歲的模樣,身體站的筆直,目光凌利,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劍九?”范閑問道。
“是,沈望?”劍九的目光若在范閑身上,回答了他的話之后有反問一句,語言簡短而有力,惜字如金。
“我是范閑。”范閑一怔,難道這人不是來找自己的?
“你是沈望?”劍九的目光在院中幾人的身上一掃,最后落在了沈望身上。
“我是沈望。”沈望站起身來,心里也有些驚訝,還真有人來找自己麻煩。
“我師弟是你殺的?”劍九問道。
“沒錯。”沈望道。
“出手吧。”劍九的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古井里的水,沒有絲毫波動。
說話時,一股懾人的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猶如一柄寶劍懸于眼前,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且慢,你是來給你師弟報仇的吧。殺你師弟,我也有份。”范閑忽然插口說道。
“人不是你殺的,我只找他。”劍九只是淡淡地瞥了范閑一眼,便又把目光放回到沈望身上。
被人無視了。
范閑發現王啟年說的很對,東夷城的人腦子都有問題,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跟他們交流。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沈望打斷。
“讓我來吧,我正想找個九品高手比試一下。”
沈望走到庭院中,距離劍九一丈遠的距離停了下來,全力摧動真氣,一道無形的護體氣罩浮現在他身體表面。
金鐘罩第七關和第六關最大的差別是可以將真氣釋放于體外,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層無形護體罡氣,讓身體防御力變得更加強悍。
“聽說這是一位九品超級高手,還是四大宗師的弟子。”
“那不是和葉重大人,國公府的秦老將軍一樣!”
“都是九品,應該差不多吧。”
“我覺得還是葉重大人和秦老將軍更厲害。”
“就算沒有葉大人和秦老將軍厲害,那也是非常可怕超級高手,少爺會不會有麻煩?”
“范閑少爺人挺好的,希望少爺沒事…”
范府的家丁們躲在庭院外面竊竊私語。
京都人杰地靈,就連百姓的見識都比鄉的下百姓強一些。
“我一向不喜歡先出手,你動手吧。”沈望看著對方道。
“好。”
劍九根本不知客氣為何物,干脆利落地答了一聲,“嗆”的一下抽出長劍,長劍出鞘的聲音還未落下,他手中的劍就已經出現在沈望面前。
“哧!”
下一刻,一道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
長劍刺入沈望的胸口。
劍九的出劍速度非常快,比之前那位東夷劍客的出劍速度快了將近一倍,快到讓沈望幾乎反應不過來。
他的劍法威力也非常強,比東夷劍客強大了不止一倍。
這一劍刺在沈望的胸口上,直接刺穿了他的護體罡氣,刺破了他的皮膚,入肉一分才被他的肌肉和直氣抵擋住。
與此同時,一道凌利無比的劍氣從劍九的長劍中激發而出,像是無數根細針一樣向沈望的體內迫去。
如果換成其他人,此時絕對會被這道劍氣重創,甚至經脈崩裂而亡。
但,這個人是沈望。
凌利的劍氣剛剛鉆入他的經脈,便被吞天魔功一吞而凈,無法對其造成絲毫傷害。
如果讓劍九和東夷劍客進行對決,后者只有被一劍秒殺的份兒。
沒有第二種結果。
“哧!”
劍九將長劍收回。
“沈兄!”
范閑驚呼一聲,正要上前相助,卻見沈望抬手制止了他。
“這就是九品高手的實力,八品高手根本無法匹敵。”藤子荊凝重地道。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刺,但他被沈望拉著切磋過,深知沈望的本事。
就算他使出全力,也無法刺破沈望的防御,但九品高手非常輕松地做到了。
藤子荊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好厲害的護體神功,難怪能殺得了師弟。”劍九說道。
話音未落,第二劍又已刺出,劍光一閃,閃電般地朝沈望的喉嚨刺去。
不過,這一次沈望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長劍刺來時,迅速抬手一擋。
“叮!”
一聲輕響。
長劍刺在沈望的掌心上,堪堪將他的皮膚刺破,未能傷到骨肉。
一滴血珠從他的掌心劃落。
“你的劍很快,但還不夠快。你的劍很強,但,還殺不了我!”沈望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殺不了我,就要做好被我反殺的準備。
劍九根本沒有任何廢話,干脆利落地收劍,然后又快速地揮出了第三劍。
驚人的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徑直朝沈望的脖子斬去。
“當!”
一道清脆的碰撞聲響起。
沈望抬起左臂向前一擋,將劍九的長劍擋下的同時,“砰”的一拳朝劍九轟去。
一道拳勁透體而出,隔空三尺,直接轟擊在劍九的胸口。
“啪!”
從外面看去,可以看到一個明顯的拳印出現在劍九胸前的衣服上。
劍九頓了一下,接著面無表情地斬出第四劍、第五劍、第六劍、第七劍…
劍意森然,如嚴寒般刺骨。
站在附近的范閑、藤子荊和王啟年看到這些劍光時,竟然隱隱地感覺雙目發痛。
院子外的家丁們早已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沈望或是用手臂招架,或是以身體硬抗,將他的所有攻擊全部承接下來。同時,他也打出了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嘭嘭”的氣爆聲不斷響起。
每交手一招,沈望的身上都會出現一個新的傷口,鮮血將他的衣衫浸染成紅色,看上去凄慘無比。
與他相比,劍九的樣子就要正常許多,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傷痕,似乎大占上風。
眨眼間,他們又過了兩招。
沈望全力打出了第七拳,同時口中輕喝一聲。
“爆!”
七道拳勁同時在劍九的身體中爆發。
話音方落,劍九的面色猛地一變,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傷害,嘴巴一張,“噗”地噴出一片血霧。
“好!”
范閑等人見狀,不由大聲叫好,臉上露出了振奮之色。
劍九也受傷了,這表示他并非無法匹敵。
“你很強,我殺不了你。”
這時,劍九卻‘刷’的一下將長劍歸鞘,說完這句話,陡地飄身而起落在院墻上,跟著白影一閃,消失不見。
“沈兄,沒事吧。”
范閑見劍九離開,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走上前來,關心地道。
“沒事,只是皮外傷。”沈望笑了一下,語氣有些興災樂禍。“那家伙的傷比我更重,沒有個把月根本恢復不了。”
“你竟然打贏了九品高手。”藤子荊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他雖然知道沈望很厲害,但也沒想到會厲害到這種地步。
“只是小勝一招。”沈望并沒有驕傲自持。
這次贏的非常兇險,金鐘罩第七關和七傷拳大成,兩者缺一不可。
若是七傷拳沒有大成,那就是一個活靶子,只能被他宰割。
若是金鐘罩沒有突破第七關,怕是一劍就被對方秒了。
兩者相結合,才能匹敵九品高手,但想殺掉九品高手,目前還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