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博克達山山勢奇高,雖然山上雪嶺縱橫,但山下卻是綠草如茵,因此當地不時聚集了一些游牧民族,喜與當地人交換物資,故此這一帶地方倒也算得上富庶繁榮。
此山之上本有一座苦修庵,平日香火甚旺,其主持廣明師太亦是一個世外高人,因此頗受當地居民崇拜景仰。
然而,好景不常,如今這一座苦修庵卻是一派蕭條,彷佛人去樓空。原來庵中的尼姑早已被主持廣明師太遣散而去,如今只剩下她一人獨留在其中。
咳-咳-咳-
庵中的一間禪房之內,正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尼姑盤膝坐在一張石床之上。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印堂發黑,兩頰則汗如雨下,氣若游絲,口中更不斷發出陣陣呻吟之聲,似乎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那老尼的左手衣袖高高卷起,并露出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而在上臂的中央位置,現出一個酒杯大小的血洞,黑色的血液徐徐流下,并發出一股奇臭無比的氣味,充斥在整間禪房之內。
驀然間,老尼張口一吐,便又噴出了一口鮮血,蒼白的臉頰亦漸漸泛起一片黑氣,顯然已經到了生死危急的關頭。
“師姐!”
禪房之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與此同時,一個中年尼姑便從室外沖入房中,直奔到石床之前,一手就把那老尼的身子扶了起來。
“師妹,你為什么還要…回來這里?要是那該死的孽障尋來斬草除根,你豈不是自尋死路嗎?你還是速速退去…越遠越好…哇…”
話猶未了,那老尼姑又再吐出一口鮮血,似乎她已快要油盡燈枯。
這個老尼姑正就是當今天山派的掌門人寒瓊仙子廣明師太,而那剛剛趕來的中年女尼則是她的師妹,外號女韋護的廣慧師太。
寒瓊仙子雖然出身旁門,但是天資聰穎,悟性極高。她在年輕時便已獨創出一門天山劍法,所向披靡,堪稱是一代天驕。
到了后來,由于自知一身所學不正,難成大道,她便與師妹毅然一起轉入佛門求法,一心希望得成西方正果。
當日廣明師太發現了弟子魏楓娘在青螺宮中的胡作非為,便只身尋上門來打算清理門戶,豈料卻身陷于魏楓娘一手布下的天羅地網。最后,她更被布魯音加的烏鴆刺暗算重傷。
在危急之際,廣明師太連施天山劍法中的絕招,總算憑著一股與敵同歸于盡的氣勢,給她殺出重圍,并且逃回新疆的老家。只是廣明師太雖然暫時逃得了性命,但是身上深受烏鴆刺的毒害,一直痛苦不已難以痊愈。
“師姐,現在已經不用擔心了。我在道上恰巧遇到了一個正道高人,這才知道那個叛徒已是明日黃花,咱們這場劫數總算是已成過去。你快來看看…這不就是那賤人手上的冷光神劍嗎?”廣慧師太流著淚道。
廣慧師太一面安慰著傷者,另一面,則從懷中取出一口仙劍交了給她觀看。只可惜,廣明師太已是風中殘燭,似乎難以睜眼觀看。
咳-咳-咳-
眼看廣明師太危在旦夕,她便馬上向禪房外招呼了一聲。
“恩公,請趕快進來吧!”
隨即,一個身穿黑色漢服的英俊男子便當先步入禪房之內。然后,一個鎖住眉頭的白衣少年和一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亦緊隨其后。除此之外,二人還領著一個神色困頓的獨臂女子,直接來到廣明師太的床前跪了下來。
不問而知,來者正是滅塵子與他的第四和第五弟子-桑桓和冷青虹。至于那個獨臂女子,自然就是那一個在鼎湖峰上戰敗了的魏楓娘。
“貧道滅塵子乃是峨嵋長眉真人座下第三徒。今天專誠來到新疆博克達山,正是為了拜訪天山派的掌門人廣明師太。”滅塵子上前抱拳作揖道。
“咳!咳!請恕貧尼…無禮。只是…貧尼素來與峨嵋派沒有來往,不知…道長千里而來所謂何事呢?”廣明師太顫抖著聲音問道。
在烏鴆刺無比痛苦的折磨下,廣明師太依然苦苦支撐著身子,并沒有在人前倒下來。
縱使在生命的盡頭徘徊,廣明師太卻依然是一個高傲的人。當初她寧愿逐走了門下所有的弟子,亦不愿她們看到自己飽受摧殘的樣子。
滅塵子眼看廣明師太的傷勢非常惡劣,所以馬上表明來意,道:“請師太明鑒。貧道近日曾與令徒魏楓娘發生了一場爭執。最后,貧道將她一舉擊敗及擒獲。只因為聽說師太曾有清理門戶之心,所以今天便把她帶來交給師太發落…”
魏楓娘未待滅塵子說明來意,便已經急不及待地向著廣明師太叩頭求饒。
“師父呀!請饒過弟子一命呀!當初弟子一時愚昧才會受布魯音加所唆擺,做出了種種淫亂叛師的惡行。今天只求師父賜弟子一條生路,好讓弟子將來能夠加倍行善積德,以贖往日所犯的罪孽…”魏楓娘一面叩頭,一面痛哭道。
同一刻,魏楓娘單手高舉頭上,并向著廣明師太捧上一顆丹藥。
廣慧師太知道此丹定正是烏鴆刺的解藥,于是連忙把丹藥取到手中,并且依法給廣明師太喂服。
不久之后,廣明師太手臂上本來潰爛不堪的創傷便慢慢愈合起來,而且面上和臂上的黑氣也漸漸退去。
當初廣明師太被叛徒魏楓娘與及蠻僧布魯音加連手暗算,身受重傷,因而被逼逃回苦修庵中避難療傷。只不過,廣明師太心性高傲自負,一直認為此事乃是生平一個奇恥大辱,非但不愿向旁人求助,后來更加把門人盡撤,寧愿獨自面對生死難關,也不愿示弱于人前。
當時聞訊而來的廣慧師太則急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忙勸阻她道:”師姐啊!我們已經大難臨頭,那孽障…隨時都會登門斬草除根的呀!看你這傷勢如此嚴重,就算她忽然天良發現放過我們,只怕你也撐不了多久。不如…我們一起前往四川倚天崖龍象庵,尋求芬陀大師出手主持公道吧!”
“主持公道?師妹,我們都不過一介是出身旁門的散修之士,哪里有資格見得著芬陀大師的一面呢?”廣明師太搖頭嘆道。
眼看廣明師太氣色枯竭,似乎大限將至,廣慧師太禁不住淚流滿面,道:“既然如此,師姐,不如我倆前往百花山潮音洞,嘗試找那神尼優曇,好嗎?”
廣明師太神色越發迷糊,顫抖著說道:“師妹,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二人一起轉入佛門求法。那個時候,貧尼何等的意氣風發,自以為從此佛道同修,便能夠兼得兩家之長,甚至乎…還曾經妄想花開見佛…求證于西方極樂世界…哈哈哈!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呢?”
“不!師姐,你一直都是天山派的驕傲。這些年來,天山派全仗你的本領才能夠支撐下去。你一定…可以證佛西天的…”廣慧師太嗚咽著道。
“唉,如今貧尼早已一敗涂地,可知自身佛淺魔高,時不與我。你還是趕快逃命去吧…”廣明師太搖頭嘆道。
由于廣明師太的傷勢實在過于嚴重,廣慧師太逼不得已,唯有獨自出門尋找旁人幫助。
誰料到,廣慧師太居然在路上遇到了滅塵子師徒,并且一眼認出了那一個失手被擒的魏楓娘。待上前明白了一切之后,廣慧師太便馬上把眾人帶回苦修庵,希望能夠及時救回廣明師太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