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先提兩個思路,孟先生可以初步了解一下。”
“細雨”娓娓道來,“第一種,比較正常的操作手法,自然還是從您的收割術著手了,聽說您在收割者圈子里聲名鵲起,很是掌握了一些驚世駭俗的秘法,那么,不如多安排幾場收割直播,以完美無缺的手法,從兇獸體內采集出罕見的材料。
“只要您自信收割術夠精彩,加上我們‘細雨工作室’的推波助瀾,‘超星資源回收公司’的名號,一定會越來越響亮的。”
孟超沉吟道:“我的收割術,自然沒問題,但兇獸體內究竟是否能找到稀有材料,這是碰運氣的事情,無論對新手還是熟手來說,幾率都一樣。”
“運氣是可以操縱的。”
“細雨”微微一笑,道,“就算兇獸體內沒有稀有材料,難道您還不能事先偷偷放進去么?”
孟超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世間哪來這么多的稀有材料,很多獵殺者或者收割者為了揚名立萬都這么做,事先將非常罕見的材料,植入有可能產出這種材料的兇獸體內,再當眾收割出來。”
“細雨”解釋道,“很多機構要評職稱,或者初級職業者要升中級職業者,或者像您這樣,急需提升知名度,都這么干,沒什么大不了,當然時間上,肯定要拖得長一點,而且成本也比較高——畢竟您不能隔三差五就收割到出現幾率萬分之一的稀有材料,這么搞,太明顯了,是不是?”
“是。”
孟超道,“聽您的意思,還有時間比較短,成本也比較低,就能讓我和‘超星資源回收公司’名聲大噪的方法?”
“您其實已經名聲大噪了,前面燕氏集團和我們合作的時候,也是對您的個人形象,進行過包裝和推廣的,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將您的個人形象和‘超星資源’的公司形象聯系起來。”
“細雨”道,“這里有個比較激進的辦法,就是到材料交易會上去挑事。”
孟超微微皺眉:“挑事?”
“也不是真的挑事,就是那種,扮豬吃老虎,裝逼打臉,會不會?”
“細雨”道,“您應該是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聽說您還在高中階段,就在一次材料交易會上,鑒定出一種稀有材料,狠狠打了‘毒手’廖三通一個孫子的臉…可惜當時沒有媒體在場,否則這種廣大市民喜聞樂見的新聞,早就傳遍全城了。
“但是,沒關系,現在有我們啊!
“想象一下,下次您再出席某個材料交易會的時候,表現非常低調,甚至被人輕視,但在某件無人能辨認出來的材料面前,突然滔滔不絕,技驚四座——這時候,恰好有我們相熟的媒體在場,這是否一篇極好的新聞呢?
“如果您還能像高三那次材料交易會一樣,找個豪門出身的紈绔子弟,針鋒相對,狠狠打臉的話,我們的新聞就更好做了,一來二去,‘超星資源回收公司’肯定名聲大噪,人盡皆知。
“當然,這種炒作方法的副作用也是有的,但商場如戰場,面對天文數字的利潤,本來就有很多冤家對頭,哪怕不打臉,都要兵戎相見的,是吧?”
“這倒是。”
孟超若有所思,“可是,我怎么確保材料交易會上,別人都不認識的某件材料,我卻能說得明明白白呢?”
“這還不簡單。”
“細雨”笑著說,“如果這件材料本身就是由您提供的,難道您還不能說出來龍去脈嗎?”
孟超深吸一口氣,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圈子里有這么多彎彎繞。”
“隔行如隔山,您醉心于廝殺和收割,不了解這里面的內幕也很正常。”
“細雨”笑著說,“但這年頭,埋頭苦干是沒有出路的,‘炒作’這個詞本身很中性,只要您有真本事,炒作能將您的名氣迅速提升十倍,并且盡快將您的一身本領變現,何樂而不為呢?”
“好,我會認真考慮‘細雨’先生的建議,回頭請您去‘超星資源’參觀,針對我們的情況,搞一份詳細的包裝和推廣方案。”
孟超很舒服地坐的沙發上,看看時間,隨意道,“‘細雨’先生干這行已經很久了么?聽說咱們‘細雨工作室’在圈子里的名氣不小。”
“也有七八年了。”
“細雨”臉上浮現出頗為自得的笑容:“我們‘細雨工作室’的規模雖然比不上一些大型網絡傳媒公司,但在技巧和實力方面,卻深得客戶好評,所謂‘宣傳’,最重要是不露痕跡,把我們要投放的信息,如細雨朦朧,無聲無息滋潤大地般,送到目標用戶的心里——這是我們始終追求的目標。”
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燥熱的樣子,下意識扯了一下衣領。
呼吸急促起來,瞳孔也稍微有些放大。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腦袋正在輕輕抽搐。
因為口干舌燥的緣故,他將茶水一飲而盡。
孟超又幫他倒了一杯,繼續問道:“問個比較敏感的問題,咱們工作室在進行一些…比較激進的宣傳時,是否會突破…道德和法律的底線呢?”
“細雨”微微一笑:“您是說道德的底線,還是法律的底線?據我所知,這兩條底線是不同的——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絕對不會突破法律的底線。”
說完這句話,他微微一怔,臉上浮現出一抹困惑的表情。
似乎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對孟超這個初次見面的新客戶,這么直言不諱。
“我明白了。”
孟超點點頭,似乎對“細雨”的回答非常滿意,幫他倒了第三杯茶水,繼續問道,“那么,能不能請‘細雨’先生介紹一下貴公司的成功案例,比方說爆料‘世嘉天城寵獸殺人事件’的案情,激起‘生化調制派’和‘符文機械派’的矛盾——您那篇振聾發聵的大作,就是站在符文機械派的角度,抨擊生化調制技術,極有可能導致‘人工智能失控’的那篇,真是看得我這個農大學子都膽戰心驚,冷汗涔涔呢!”
“細雨”臉上的笑容凝固。
卻也并不驚慌,只是略微有些困惑。
而這困惑就像水泥里的漣漪,從嘴角慢慢朝整張臉擴散開來。
“你給我喝了什么?”
他直勾勾看著水杯,“水里有什么?”
“從幻菌蜥體內采集出來的毒液,再加上一些特殊配方,放心,只是對神經有暫時性的麻痹作用,用不了半個小時就會恢復,絕不會留下絲毫副作用。”
孟超微笑道,“不過,在這半個小時里,你恐怕很難控制自己的面部神經和肌肉纖維,扭曲自己的微表情,換言之,這是一種類似‘吐真劑’的東西。”
這是孟超從“幽靈旅訓練營”中學來的技巧之一。
隨著連番激戰,記憶碎片逐漸蘇醒,除了《行尸術》和《詭刺法》之外,他也漸漸覺醒了越來越多的旁門左道。
“細雨”道:“哦。”
孟超道:“你好像不太驚訝,也不太驚慌的樣子。”
“原本有些驚慌,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既然是‘吐真劑’的話,就沒必要太驚慌了。”
“細雨”嘆了口氣說,“干我們這行,掌握很多客戶的內幕資料,經常有人想通過我們來窺探客戶的秘密,我們當然是有職業操守的,絕不會輕易泄漏——但用這種方法,搞‘突然襲擊’,你還是第一個。”
“對不起。”
孟超道,“若非事關重大,我也不想出此下策。”
“沒關系。”
“細雨”道,“但我絕不會告訴你任何關于客戶的事情。”
“無所謂,我心里已經有了幾個答案,只是找你確認一下而已,你喝了‘幻菌蜥’的毒液,哪怕能強忍著不說實話,卻絕對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微表情。”
孟超道,“就好像剛才,我聽到‘世嘉天城寵獸殺人事件’的時候,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令我知道,在網上爆料的就是你。
“當然,你只是一件工具,一件非常擅長游走于法律底線和道德底線之間的工具,我對你沒興趣,只對雇傭你做這件事的人感興趣。
“你不會說,也不用說,讓我來猜猜看好了。
“你爆料的信息這么詳實,涉及到很多當天檢測三頭生化寵獸的細節,能接觸到這些細節的,只有怪獸研究所、靈創生物和天工機械三方。
“怪獸研究所在這件事里保持中立,暫且拋開不說。
“‘天工機械’乍一看最有動機做這件事,用輿論壓力來壓死‘靈創生物’,但他們做賊心虛,在寵獸耳道內針孔被發現的情況下,未必還愿意將事情鬧大。
“‘靈創生物’貌似最沒有理由曝光案情,這不是往自己腦袋上潑臟水嗎?
“但我打聽過‘靈創生物’創始人謝曉磊的風格,他很喜歡劍走偏鋒,出其不意,如果他有信心,案情一定能真相大白的話,先蒙受幾天不白之冤,未必是一件壞事,畢竟,這起案件能大幅提升‘靈創生物’的知名度,雖然一開始是負面知名度,但隨著案情180反轉,‘靈創生物’在廣大市民眼中的形象,也會變得非常正面。
“所以,就是謝曉磊,對吧?
“不用回答,你的表情已經代你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