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勢眾,不服氣的男青年狠狠瞪著周圍過來的人群,拿出錢包摸出了錢。
大車十塊,小車二十。
男青年開著一輛87桑塔納,應該是小車司機,摸著二十塊錢遞了過去。
通——
遞著錢的男青年忽然一個趔趄,被人踹的后退了好幾米。
正是拿著喇叭的那人干的。
“你,一百。”
“你不是說小車二十。”
“現在,一百五。”
“你們這是犯罪。”
青年嘶吼著,可以看到,雙眼幾乎噴火,拳頭也在狠狠攥著。
通——
又是重重的一腳,青年剛起身,就被踹的后退了好幾步。
“我是中州市局辦的,你們攔路搶劫還毆打國家公務員,你們這是嚴重的犯罪行為。”
“哈哈!市局的又怎么了,這是老子的地盤。”
拿著喇叭的漢子狂笑著,不由分說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形勢不比人,被迫爆出身份這幫人都不在乎,男青年再沉默了。一一看著周圍譏諷的人群,似乎想要將所有人的臉都記住。
通通通——
青年憤怒沉默的眼神,頓時招來了七八個人圍攻,鋼管刀背一陣猛砸,青年腦袋冒著血躺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兩百。”
無可奈何,男青年只能屈服,搖搖晃晃站起身,拿出了兩百塊,趔趄著了車。
突突突——
擋路的農用四輪車響了起來,一人坐上駕駛位,開著車繞開了一條小路,接著,幾十人叼著煙的青年圍住了缺口。這是他們攔路總結的經驗,有時候,一些司機不想給錢,總會趁機沖卡,但有人墻,就沒人敢了。
沈建南看的是目瞪口呆。
隨著前方汽車過去,被擋的車隊逐漸前行。
等再近一些,沈建南眸子不由縮了縮。
這些攔路的路霸,似乎并不是什么黑澀會,黝黑的皮膚,光著的膀子,身下一條舊舊大褲衩,有的還有破洞,不少人腳上踩著泥巴,像是剛從地里過來,農用四輪車上也可以看到站著的干枯麥稈。
這是一幫攔路打劫的農民,四五十人,可能是整個村子勞力都來了。
感覺到沈建南的異常,唐敦厚解釋道。
“真特么猖狂。”
“窮,果然特么是萬惡之源。”
唐敦厚很認同。
作為曾經的軍人,對于這個國家的忠誠無疑是肯定的。
但,對此,他也無能為力。
如果吃不飽獨自,人,什么都能干的出來。
只是,情有可原,罪無可恕。
車,緩緩挪動著。
十元、二十元。
有著前面的青年做榜樣,再無任何人敢反抗。
車隊速度前行速度慢慢加快,不久,沈建南的奧迪到了跟前。
“大車十塊,小車二十,童叟無欺——”
高音喇叭,不停回響著。
一名拿著砍刀的漢子走到駕駛位,唐敦厚降下車窗,塞過去了二十塊。
“慢著。你們,一千。”
唐敦厚的眼睛一瞇,看著倒視鏡,手已經摸到了肋下。
一千塊。
這是在作死。
沈建南也瞇了瞇眼,放下車窗問道。
“不是說小車二十塊么。”
“外地車,一律一千塊。”
外地車,一千。
沈建南立馬意識到為什么這幫人坐地起價了。
申城車牌,奧迪車。
這特么,就跟大肥豬橫過一樣。
淡淡看了一眼囂張之極的拿刀漢子,沈建南從兜里拿出了錢包。
一打開,外面的漢子眸子都縮了起來。
鼓囊囊的錢包里,全是百元大鈔,厚的都幾乎包不住,怕是得有一萬多。
如同看見移動的錢袋子,漢子眼里閃爍著貪婪,呼吸都重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唐敦厚動了。
轟——
汽車突然啟動,轟鳴向著人墻圍堵還沒有換好的路卡沖了過去。
“堵住。快堵住。這是一只肥羊。”
人們的反應很快,也許是經常干這種事,總結出了經驗,一聽是肥羊,立馬有人拿著家伙砸了過來。
砰——
一個剛要砸到車的家伙倒在了地上。
瘋了的人群為之一滯,看著倒下去的同伴,本能身體一軟。沒有任何停歇,奧迪直接從倒在地上的人身上壓了過去。
“草擬嗎,敢打我兄弟。找死。”
拿喇叭的漢子怒罵著,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把獵槍,指向了速度還沒提起來的奧迪。
砰——
漢子胳膊一軟,手里獵槍直接掉到了地上,人,也捂著胳膊蹲了下去,黑色奧迪,就像是入羊群的餓狼,圍堵的路霸不由自主讓開了路。
轟——
唐敦厚望著倒車鏡,單手提速,腳下油門一踩,車身如一道弧線,瞬間遠去。
“王八蛋。”
“媽的。”
“看看大壯怎么樣。”
“先回去再說,響了槍,警察一會肯定要來。”
汽車漸行漸遠遠去,回頭望了望開始散去的人群,沈建南眼神很是復雜。
似乎,記載中的純樸,只是南柯一夢。
在街上,遇到以治病為名的騙子或者老師傅,那是常事,騙老人,騙小孩,騙財騙色根本就不新鮮。
就連學校里也不乏丑聞,有人,為了出國付出了很多東西,包括靈魂和尊嚴。
那些,可都是當代的天之驕子。
這真的是九十年代?
曾經有人站在高臺大呼,只要站在上風口,一頭豬都可以飛起來。
可是所見所聞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沈建南有些悵然出神。
因為沒有高速,又不熟悉路況,加上也沒有電子導航設備,只能拿著地圖一路走走停停,還不得不隔三差五的朝人打聽一下路線。
等到黑夜來臨,才越過巢湖進入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