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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失去了國家你將無處安家

  一場夏雨一場伏,一場秋雨一場寒。

  霏霏細雨從天空落下,打在人身上,雖然不冷,但攜帶的寒意卻幾乎透入骨髓,令人能夠清晰感覺到冬天不遠了。

  因為匆匆出行沒有帶多少衣服,高空的寒意令趙桂芝和張凱利母子忍不住瑟瑟發抖著,幸好空城提供了一件毛毯才和一杯熱咖啡,才幫他們驅走了寒意。

  “凱利。你說你爸會不會有事。”

  突然和丈夫分別,趙桂芝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再也不復平時的蠻橫霸道,有些茫然問著。

  也許是痛苦更能令人成長,張凱利臉上少去了一絲平日的猖狂和囂張跋扈,多出了一絲成熟和陰毒之色。

  “不會的。我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刺激到了趙桂芝脆弱的神經,她眼里露出一絲怨毒之色罵了起來“都是那個該死的沈建南,如果不是他,咱們家哪里會落到今天這般天地。”

  “媽,你放心。他肯定是為了宋曉丹那個賤貨才處心積慮對付我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聽說宋曉丹就在美國讀書,等我們到了美國安頓好,我一定讓找到這個女人讓她明白得罪我是什么下場。”

  兩個半小時后,飛機平穩降落在了香港啟德國際機場。

  張凱利忍著劇痛,攙扶著母親下了飛機,在確定四周沒有什么人后,找出一個公用電話撥出了父親給他的一個號碼。

  “你好。請問是康恩先生么。我是張凱利,在這之前,我父親跟你有過預約。好的,好的。我們現在就在機場,真的非常感謝!”

  掛斷電話,張凱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有渣打銀行這邊幫忙,他們去美國就容易的多了。

  “媽。康恩先生說讓我們稍等一下,他馬上派人過來接我們。”

  “那就好。你有沒有問大概需要多久。”

  “從中環過來估計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你放心吧,我們是渣打銀行的貴賓客戶,他們一定不會怠慢的。”

  半個小時后。

  兩名穿著黑西裝打著黑領帶,踩著黑皮鞋的人出現在了機場,兩人對視一眼,就朝著張凱利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是張凱利先生么?”

  張凱利頓時激動起來,他忍著劇痛露出笑容“是康恩先生派你們來接我們的?”

  “是的。我們的車就在外面,現在請跟我們一起上車。”

  “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需要我幫忙么?”

  大概是看到張凱利行動有些不方便,其中一人好心問道。

  張凱利道了一聲謝,扶著母親同來人一起出了機場。

  一輛烏黑閃亮的勞斯萊斯加長停在機場航站口,奢華大氣的車身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張凱利忍不住心里一蕩,怪不得人家說外面的世界有錢就是上帝,如果不是自己在銀行有五十萬美元的存款,這些人肯定不會安排這么好的車來接自己了。

  車門在開著,帶路的兩人朝著張凱利和趙桂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張先生,張太太。請上車!”

  怎么里面有人?

  剛上車,張凱利忍不住怔了下,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在后面主位上,雙腿翹在對面,幾乎獨自占據了半個車廂。

  脖子上戴著一條跟狗項鏈差不多的金項鏈,一身畫格子襯衫,穿著人字拖,一看就是暴發戶。

  張凱利很是不滿,渣打將他這種尊貴的客人好暴發戶安排在一起,實在是太過分了,怪不得會安排這么長的車過來,怕是要接不少人吧。

  “喂。麻煩你腿收起來,有沒有一點素質和修養,沒看到還有人么?”

  扶著母親坐好,張凱利忍著不滿朝對面的暴發戶說了一句,語氣了的鄙夷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來。

  彭三感覺很是有意思,在香港,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了。

  “看什么?不服氣?就沒見過你這么沒素質的人。”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比起建南那家伙,我的素質確實不怎么滴。”

  彭三謙遜道著歉,也收起了放在對面的腳,但他的話,卻像是一道驚雷,生生轟在剛剛逃出生天的張凱利和趙桂芝母子頭上。

  建南。

  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張凱利母子心里的惡魔。

  “救命啊!放我們下去!放我們下去!”

  像是得了失心瘋,趙桂芝拼命往后躲著,想要拉開勞斯萊斯的車門,可任她怎么來,關上的車門也沒辦法從里面打開。

  倒是張凱利還沉得住氣,雖然心臟早已砰砰狂跳,但還是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放了我和我媽,我會給你三十萬美金。”

  “你父親不是給你留了五十萬美金么?”

  一句話,張凱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所有的底牌都攤在了明面上,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只要你放過我們?那五十萬美金我都給你!”

  這話說的。

  彭三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他看著張凱利那張慘白的臉色,很認真問道“你是吃什么長這么大的?為什么我感覺你腦子里都是屎?”

  張凱利鐵青著一張臉,敢怒不敢言。

  但彭三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以前每個月就拿五十五塊錢工資,他從心里恨死了那些貪官了,張昌榮轉轉手從渣打就洗了五十萬美金出來,這不知道是從多少人身上扒下來的血肉。

  “張公子。怎么不說話?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康恩先生難道就不顧渣打銀行的信譽了?”

  啪啪啪——

  彭三鼓了鼓掌,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

  “你特么再不問我就要憋死了。不然,我會覺得自己也是個白癡。”

  “康恩那家伙么,當然會顧忌渣打的名譽,但是我不用顧忌啊,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黑澀會的么?”

  說著,彭三拽了拽身上的畫格子襯衫,一幅你眼下了的表情。

  張凱利腦子里早已凌亂不堪,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招惹到了香港黑澀會。

  身體就像是不是自己的,劇痛和恐懼令他打著擺子哆嗦個不停,但看到母親趙桂芝像是嚇傻了一樣,他終于拿出了一個男子漢該有的擔當和勇氣。

  “我不相信你敢動我。這里是香港,就算是黑澀會,你也不敢隨便殺人。放了我,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彭三像極了電影里的壞人,夸張笑了起來。

  “你難道不覺得,你們能從申城來到香港太順利了點么?”

  張凱利的眸子瞬間收縮起來,心臟也像是被人捏住一樣,驟停了一下。

  沈建南在申城的勢力他已經見識過,出行明里就跟著十幾個保鏢還都帶著家伙,如果想把他攔下來,他根本就走不了。

  可結果,那些人還好心把他送到了醫院,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嗯。跟你想的一樣,是建南故意放你離開申城的,在國內,法律的掣肘太多,但香港,現在可是英國人的地盤就沒那么多忌諱了。本來以為你老豆也會來的,可惜啊。”

  說著,彭三從背后摸出來一把從小庫里申科那順來的黃金馬卡洛夫手槍,拿在手里把我了起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個”

  彭三撓了撓頭,從兜里摸出來一個證件丟到給了張凱利。

  熟悉的一行字。

  熟悉到令人崩潰的一行字。

  張凱利努力維持的內心瞬間崩潰了,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瘋狂笑了起來。

  “你就是殺了我又能怎么樣?我爸已經派人去了沈建南的老家,他的母親,他的妹妹,他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得為我陪葬。哈哈——”

  “開槍啊!”

  “你開槍啊!”

  彭三沒有開槍,只是譏諷看了一眼狂笑著的張凱利,諷刺吐出了幾個字。

  “你以為,沈家莊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么?”

  諸葛市,沈家莊。

  十幾名滿身橫肉的農村大媽,拿著掃把、扁擔和鐵鍬朝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身上用力招呼著,滿臉深仇大恨的樣子,令剛剛坐直升機從諸葛市回來的沈建南目瞪口呆。

  “春花嬸,別打了,再打打死人了。”

  “大學生。我知道你心腸好,但你別攔著我,咱們村去年丟的孩子,就是這幫畜生偷的。”

  啥情況?

  沈建南一臉懵逼,朝暗九鼎的保安隊長陳勝利看了一眼。

  陳勝利一臉便秘之色,打了個眼色,帶著沈建南走到旁邊,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收到沈建南的消息,這位民兵連連長兼保安隊長就打起了一萬個精神,為了不出差錯,甚至編了一個最近有偷孩子的人在沈莊附近晃蕩的謊言動員了村里所有人。

  這招的殺傷力簡直無法用常理來衡量。

  莊子里剛進來三個外鄉人打聽沈建南家住在哪,就被村口打毛衣的婦女發現不對勁,偷偷告訴了陳勝利。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陳勝利帶著人一盤查,從幾個人身上摸出來了槍,然后就被村里人圍著一頓毒打,如果不是陳勝利攔著,怕是早活活打死了。

  沈建南目瞪口呆。

  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就算是特工,恐怕一眼也沒辦法知道別人是外地的啊。

  陳勝利也是聰明人,一眼就看出沈建南的疑惑,咧著一口黃牙解釋起來。

  “咱們鎮就這么大,基本都在廠里或者附近果園干活,誰不認識誰,外鄉人一進來,自然就知道了。”

  這特么,不就是朝陽區群眾的翻版么。

  沈建南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還擔心老家這邊防守不夠周全,哪想到,外人連村都進不來。

  “有沒有問出來什么東西?”

  “申城那邊過來的。”

  “嗯。”

  兩人談了一會,眼看地上的三個人進氣少出氣多,不知道還能不能活成,陳勝利趕緊吼了一嗓子。

  “行了。別打了,一會把人送到公安局去。”

  “便宜這幫畜生了。就該打死丟茅坑里垢糞。”

  “就是。一幫畜生,以前偷狗現在偷孩子,垢糞都嫌他們沒有營養。”

  氣勢洶洶的大媽們罵罵咧咧走了。

  沈建南看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三個人,挑了挑眉毛,黑澀會還知道禍不及家人的道理,有些人簡直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限啊。

  鈴鈴鈴——

  突然,隨身攜帶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沈直打來的電話,他問了兩聲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沈建南感覺不對勁了。

  “沈處長,有話你就直說。”

  “張昌榮跑了。”

  “沈老弟。這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上面已經下發了通緝令,相信他跑不出去的。”

  “有人不想他留在國內?”

  “嗯。”

  “知不知道他最可能去哪里?”

  “這是最高機密,我”

  “你有多大的把握抓到他。”

  “從消息上判斷和他的出逃路線上看,預計第一站會降落在夏威夷。”

  夏威夷么?

  沈建南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掛斷電話撥出了一個遠在大洋洲彼岸的號碼。

  火奴魯魯國際機場。

  一輛從曼谷飛來的航班平穩落在了機場跑道上,隨著飛機停穩不久,拎著大包小包的旅客依次走出了機場。

  一名拄著拐杖的花甲老人跟在旅客后面顫巍巍走進了洗手間,幾分鐘后,顫巍巍的老人搖身一變,成了年富力強的中年。

  正是張昌榮。

  用了三天時間才從曼谷逃到這里,在落地那一瞬間,他心里終于算是松了口氣,兩國之間沒有引渡條約,五十萬美金,足夠一家在這里富裕生活了。

  即便再壞的情況以自己持有的那些資料和證件,也足以換來一生的榮華富貴。

  揚起手表看了看時間,張昌榮朝四周掃了一眼走到了機場公用電話旁,摸出了一個貼身收藏的電話號碼。

  “你好。是貝利先生么?我是張昌榮,有人讓我跟你聯系。好的。我就在機場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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