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頓堀的宗右衛門町算是大阪最有名的消遣場所了。
這里,是上班族最喜歡的地方。
結束一天的工作,到這里喝上一杯,聽著酒吧的搖滾,和陪酒小姐傾訴下心事,可以讓一天工作積累的壓力得到釋放。
前兩年,為和其他顧客爭奪一名漂亮的陪酒歌舞伎,長谷健太曾經在這里的酒吧豪爽揮灑了一百萬日元,最終打敗了對手,搶得了和歌舞伎讓小姐陪自己喝了一杯的權利。
只是這兩年,整個曰本經濟都變得糟糕起來。
長谷健太的公司利潤也在不斷縮水,能夠保持不破產已經很好了,哪里還敢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
不過,下班和合伙人到酒吧喝上一杯,還是他養成的習慣。
特別是最近這些日子壓力很大,喝上一杯酒,那種眩暈的感覺,就可以驅走身心的疲憊。
酒吧里,陌生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坐著,彼此傾訴著,歌手富有感染力的歌聲,緩緩地在空氣里,彌漫。
相比過去,這里的歌舞伎女郎,多出了不少。
一些長相端莊,看起來彬彬有禮的女士,不少都是曾經的家庭主婦或者學校女教師。
一住://luo
迫于經濟上的壓力,不得不出來尋求兼職,好補貼一下家用。
燈光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那種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著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覺。
昏暗的燈光下,吸引著一個又一個饑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靈,虔誠的神樂歐式建筑,遨游,頹廢。
幽暗的角落里,只有音樂的問候,長谷健太默默玩弄著手中的酒杯,晶瑩的液體似有微光.這間鮮有來客的酒吧,只剩下了些許螢光。
花紅柳綠的酒,嘈雜震耳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讓自己像忘掉現實生活中所面臨的壓力,忘記那曾經記憶深刻地豪氣,忘卻那曾經留在心靈深處的疲憊 只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卻怎么也按不下心里的惶恐和迷茫。
李大笑。
一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家伙。
兩年前知道這個名字時,在這個酒吧,在這個位置,長谷健太用整整一百萬日元,攔著身材姣好的歌舞伎,紅著臉,嘲諷這只是一個買不起房子的華夏可憐蟲。
如今兩年過去,長谷健太才明白,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可憐蟲。
房地產,居然真的跟那個混蛋說的一樣,崩盤了。
證券市場,也被那家伙預料到,跌的十不存一。
而這兩年,他的公司訂單不斷減少,哪怕已經裁員了許多人,開源節流,可整個市場都糟糕至極。
他一直以為的笑話,卻不想自己當初的狂妄才是真正的笑話。
有很多時候,長谷健太都想不明白,地產好好的,怎么會崩盤了。
這里可是曰本。
可是曰本啊。
有近兩億的人口,卻只有零星的一些土地。
每個人都要住房子,不是嗎?
存在著全世界最龐大,最穩固的需求。
這樣的房地產市場,怎么可能會忽然就崩盤了。
一杯酒下肚。
長谷健太嘆息一聲朝合伙人小野貴史問道:“貴史君,李大笑新的預測你看了嗎?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雖然心里很是厭惡李大笑這個人,但長谷健太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真的很厲害。
“我下午找人打聽了一下,住友集團前段時間,和華夏一家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確實在華夏大規模進行投資。而德川集團的發展你也看到了,聽說他們不但和華夏人合作,并且在華夏東南投資了很大一筆錢。”
小野貴史沉聲說道。
雖然公司跟住友、德川這種集團公司無法比擬,但這些大財團之所以是大財團,眼光總是對的。
投資創業這么多年,小野貴史早已經明白了許多東西。
其實投資,并不需要自己有多么高明的眼光,只需要盯著國內幾家大型財團怎么做,跟在后面沖進去,多少都能夠喝口湯。
而那個李大笑的家伙既然這么說,就等于看好華夏市場未來的發展,那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住友和德川,似乎最近都在朝華夏以及東南亞市場投資了。
長谷健太多少有些醉意,他臉色通紅說道:“這正是我擔心的,如果這些大財團都不看好國內經濟,恐怕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加糟糕。”
小野貴史也是一嘆:“我也非常擔心情況會更加糟糕,銷售部那邊訂單上個月再次下降了百分子十,而且利潤還在降低,如果我們不想想其他辦法,我真的非常擔心撐不下去。”
長谷健太說道:“我聽說華夏人工成本極其低廉,普通職員的月薪大約在一萬日元,甚至還要更低,要不,我們也把一部分工廠搬遷到華夏,一來可以降低生產成本,二來,也可以開拓一下新的市場。”
聽到這話,小野貴史臉色露出了興奮之色:“我的天!月薪一萬日元,這怎么可能?你聽誰這么說的。”
長谷健太說道:“我的一位前輩,現在在第一工業株式會任職,下個月,他將會調去華夏,聽他告訴我,第一工業株式會社在東南新工廠的職員,加上勞保、保險,以及伙食費用,每個月總的支付,大概也只在一萬五千日元。”
小野貴史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一萬五千日元。
也就是不到一百三十美元。
而在曰本,按照法定最低工資,每個工人保險、加勞保,加薪資,至少要三十五萬日元。
而區區一萬五千日元,居然可以在華夏雇傭到一名工人?
小野貴史一下子來了勁,興奮說道:“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住友財團和德川集團這種大型財團,都要搬去華夏投資了,這實在太廉價了。搬,必須搬,如果我們的生產成本可以降低三十倍,就算是東京電器,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說到這個,長谷健太也來了勁,握著拳頭說道:“是啊。如果我們的生產成本可以降低三十倍,真的難以想象我們會發展到什么樣子。”
“但這件事我還不確定哪位前輩是否夸大其詞。”
“這個不是問題,我們可以去華夏考察一下,聽說這兩年,他們正在招商引資,甚至開除了免稅的政策。”
“那就拜托貴史君了。”
“干杯。”
“為了我們明天的輝煌,干唄!”
與此同時。
豐田汽車工業集團。
總裁子安孝宏看著華夏方面傳來的文件,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不久前,德國大眾集團,和華夏申城達成了合作協議,成立了一汽大眾合資公司。
通用汽車公司也和華夏申城達成協議,成立了五菱汽車合資公司。
作為豐田亞洲市場戰略官,子安孝宏為此心憂不已。
通用和大眾,都是豐田在國際上的最大對手,這些家伙卻都先邁出了一步。
現在好了,申城一汽集團答應和豐田合作,就不用擔心被甩開太遠,只要豐田抱上最大的誠意,一定可以比那幫看似古板實則狡詐的德國人更容易獲得華夏市場。
接下來的日子。
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豐田汽車工業集團公開了新的投資戰略,擬于在華夏申城投資六億美元,和申城一汽集團合資成立一汽豐田汽車公司。
而隨之,本田汽車公司也發布了公告,本田汽車和華夏羊城方面達成初步合作意向,將在羊城成立羊城本田汽車公司 這都是利好消息。
受到消息刺激,豐田汽車股份,本田汽車股份,翌日分別高開了百分之一點二和百分之一點八。
第一資本投資部。
沈建南掃了一眼高開的東證,拿起電話撥通了新加坡的電話。
很快,電話被接通了。
胡志博恭敬地聲音隨之傳了過來。
“老板!早上好。”
沈建南淡淡道:“目前建立了多少頭寸?”
胡志博看了一眼計算機的綜合數據,回道:“建立了三千萬美元的頭寸,目前浮虧了三百萬美元。”
沈建南并不意外這個虧損,冷漠說道:“繼續加倉,這邊會配合你,不要讓我失望。”
胡志博連連答應。
等掛斷電話,就朝交易員吼道:“戰歌給我放起來,開始干活了,今天,不把曰本人的內褲扒下來,老子就扒掉你們的內褲。”
啪啪啪!
鍵盤的敲打聲,隨之在交易室響了起來。
相比一鍵拍的毫無激情,胡志博還是比較喜歡這種迷人的啪啪聲。
日經:13186賣出10
日經:13185賣出10
于此同時。
第一資本在大阪交易所的交易員也跟著行動起來。
雖然大阪交易所,限制了日經的頭寸規模,但分批建立十幾億日元頭寸,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兩大日經股指期貨市場,一反常態,違背了日本股市的走勢,突然開始跳水。
期貨指數,理論上來說是現貨市場的預期。
隨著日經股指快速有紅變綠,東證高開上沖的盤面也為之一頓,市場似乎有些不知道是該上還是該下了。
這時。
沈建南漫不經心拿起內線電話,等到那頭接通,冰冷說道:“開始出貨。”
豐田汽車386.2賣出100000
本田汽車189.6賣出200000
松下電器54.1賣出3000000
大筆大筆的股票賣出,在第一資本交易員的拋售中,開始瘋狂沖擊市場。
不多時,原本領漲市場的豐田汽車和本田汽車股份,就有紅翻綠,從上漲近百分之二,變成了下跌百分之三。
松下電器更慘,本來就下跌了百分之一,這一會功夫,就變成了下跌百分之六。
金融市場的傳導性是很密切的,隨著龍頭本田汽車和豐田汽車突然跳水,像是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一些季度報本就糟糕的公司,像是聞到風的狼一樣,也開始集中拋售。
等到上午收盤,日經指數已經大跌了百分之二。
松下電器集團。
證券部主管山下閑人看著公司股價突然跳水,不由皺了皺眉頭。
公司最近沒有利空消息,上半年業績也不錯啊,怎么突然這么大拋盤。
不過,他也沒在意。
股價波動,是市場常態,最近市場反彈這么大幅度,下跌一下也是正常。
只要不跌破在銀行質押的風險控制線就不用擔心。
下午。
沈建南吃過飯,午休了會。
等到再睜眼,已經是下午一點半。
不遠處!
松平靜香抱著劍在假寐。
沈建南感覺很好笑,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真有武癡存在。
不過好笑之余,卻又有一些敬佩。
大概正是這種癡,這種執著,曰本人在武士道方面,傳統文化方面,哪怕是一次次被打開國門,也沒有完全消亡。
整個華夏,恐怕也不會再有人,能夠將劍術練到柳生藏刀那種可以劈開子彈的地步。
反而,只會漸漸被人當作騙子。
無論是傳統武術,還是傳統文化,或者傳統醫學。
反倒是曰本三劍圣,依舊有人銘記,卻忘了,劍道出自華夏。
總有這種執著的人,曰本這個國家令人畏懼,也令人佩服。
不過成也危機,敗也危機。
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沒有狹小的土地,沒有不斷爆發的火山、地震、海嘯,曰本人恐怕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這時。
新川雅子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松平靜香睜開眼看了下,臉色微紅,心下羞憤,因為沈建南每天下午,都會和新川雅子下幾盤圍棋,三局兩勝。
誰睡了,誰就可以向對方提一個要求。
而沈建南這家伙,總是勝多輸少,每次都提一些特別變態的要求,那種霏霏之音,和辣眼的畫面,讓松平靜香想想就覺得很難堪,很奇怪。
就算是閉上眼,把耳朵塞上。
可新川雅子的聲音,還有跟拍鍵盤一樣的聲音,卻具有強烈的穿透力,總會讓人變得很難受。
在公司。
新川雅子一樣穿著和服,不過和居家的款式不同,粉紅色底子,白色花形,看起來更加清淡。
在曰本這么久,沈建南已經習慣了盤膝在地的坐姿。
等到新川雅子過來泡好茶,拿起抿了一口,執子投在了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