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另一端。太陽從海面升起照在曼哈頓上空,為新的一天帶來了最美好的開始。空氣清晰、陽光明媚,隨著海風吹拂,帶著一絲濕氣的微風令人感覺特別的舒適。
喬治.索羅斯和斯坦利.德魯肯彌勒前后走進了量子基金,等到看到秘書放在桌子上的一紙傳真,兩人彼此會心一笑。
都是英格蘭銀行加息的消息,短短一日之內英國利率從百分之十上調到了百分之十七,就像是一個要斷氣的人在做垂死掙扎,顯然,這是事情即將結束的信號——到拼命拋售英鎊的最后時機了。想到這個時候拋售英鎊可以獲得的巨額利潤,兩人盡管早已經歷了諸多風浪,但還是情不自禁的興奮起來。
喬治.索羅斯從抽屜里拿出一包香煙和一盒雪茄,朝自己的接班人示意了一下。
“喬治.你不是戒煙了么?”
“難道這個時候不該慶祝一下?”
“哈哈......非常樂意奉陪。”
“哈哈......”
兩人開心聊著,喬治.索羅斯抽起了許久沒有再抽的香煙,斯坦利.德魯肯彌勒也拿起一支雪茄,稍有生疏的點了起來。
尼古丁味道和雪茄的茄葉味道盡不相同,但對于兩人來說,味道都是同樣的美妙,可以想象的到,只要這時候拋出更多的英鎊,那將意味著有一大筆豐厚的利潤在等著他們。
“克拉克,可以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么。”
抽著煙,德魯肯彌勒拿起電話聯系了市場部主管湯姆.克拉克,這位來自巴西銀行的前中央銀行行長,現在在量子基金負責很多業務。
砰砰——
沒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隨著德魯肯彌勒招呼,湯姆.克拉克推開了辦公室大門。
他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頭發蓬亂、眼神疲憊,有點像是剛從車站賓館睡醒。
不過,德魯肯彌勒和索羅斯并沒有意識到什么,湯姆.克拉克這家伙經常在夜店鬼混,這么大年紀一個晚上都在工作,狀態自然不會太好。
“克拉克,要不要來一支香煙?”
“老板,我建議你現在先看一下市場。”
“沃特?”
意識到了什么,喬治.索羅斯和斯坦利.德魯肯彌勒齊齊打開了晚上關掉的計算機顯示屏。
黑暗的屏幕閃爍了幾下,一張熟悉的界面出現在顯示器中,但界面中顯示的畫面卻讓兩人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
英鎊:馬克,2.5835,跌幅百分之二十九 英鎊:美元,1.7895,跌幅百分之二十七點五。
盯著計算機上的英鎊價格,索羅斯和德魯肯彌勒兩人久久無言,過了許久才互相看了一眼,就像是兩只被驚呆了的貓頭鷹。在他們的預料中,英鎊最多下跌百分之十五,可是現在,這個跌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累計跌幅,從2.976計算的話,已經高達百分之十七。
怎么會這樣?
喬治.索羅斯頓感焦頭爛額。
做空,市場下跌,從理論上來說是一定會賺錢的。
但這只是對于期貨市場,量資基金的體量放在那里,只能從現匯市場建立更多的頭寸規模。這意味著,借到的現匯必須找到買家買入才能夠將來買入還回去獲得利潤。
可現在,量子基金在昨天才將一百億美元頭寸建立完畢還沒來得及全部拋售。
三人到底是從業多年,有著豐富的經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并沒有指責什么而是馬上商議起該怎么解決。
“我預計,英格蘭銀行很快就會宣布放棄抵擋。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賣出手里所有的英鎊。”
“但我們現在恐怕很難找到買家,這么大的跌幅意味著英格蘭銀行的外匯儲備已經耗盡。”
德魯肯彌勒和索羅斯的談話讓湯姆.克拉克聽得滿頭霧水,他不得不插嘴道。
“我們可以以更低的價格出售英鎊。”
喬治索羅斯和斯坦利.德魯肯彌勒對望了一眼,有些事,他們還不能告訴克拉克。
但現在,除了這個辦法,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也許,只能這么干了。”
在三人商議結束后,還在夢里的羅伯特·約翰收到了斯坦利.德魯肯彌勒的傳呼,他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回了電話,希望不讓他的妻子瑪麗聽到這次談話。
因為瑪麗.斯威夫特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高管,負責貨幣市場。
很奇怪的夫妻組合?
一點都不奇怪。
巴菲特被人譽為第五代股神,在全世界都流傳著他如何從毛頭小子打造了一個金融帝國,但很少人知道,他背后有一位美國國會眾議員的父親。
就像后來有人說,美國的官僚們從來不會去貪污受賄。
但說這些話的人從來不會說,有華爾街這個地方存在,腦殘才會去貪污那一點點錢。
“斯坦利。我們可能低估看那個東方人的存在,英鎊跌到這個地步,我有一種感覺,這一定跟他脫不開關系。”
“羅伯特。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認為我們必須盡快賣出手里的英鎊,等到英格蘭銀行放棄抵抗,將會是我們的災難。”
“還有別的辦法么?”
“你覺得呢?”
“該死,我們本來可以賺更多錢的。”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事實已經如此。”
“好吧。”
羅伯特.約翰掛斷電話沒多久,路易斯·培根也打電話給德魯肯米勒。他們談到事情會如何收場,培根說,他仍然在想辦法拋售英鎊。
“真的嗎?”德魯肯米勒脫口而出。
顯然,華爾街各大投行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英國政府宣布退出歐洲匯率機制,那英鎊將會非常缺少買家。從結果上來看,這符合美國的利益,英國人離開歐共體,意味著ECU對于美元的威脅將會大大削弱。
良禽擇木而棲,資本的天性是追逐利潤的,可以想象的到,隨著英鎊大幅貶值,歐洲資本將會離開歐洲大陸尋找新的增值和保值空間,美國市場,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但這非常不符合資本的利益,看對市場卻達不到預期收益,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德魯肯彌勒告訴培根等一下,幾秒鐘后,索羅斯也加入到談話里面。
“你從哪里找的買家?”索羅斯拼命追問。
一百億美元的頭寸,是量子基金五倍杠桿帶來的效果,如果無法盡快拋售英鎊任由持有的英鎊貶值下去,光是利息都夠現在的量子基金喝一壺了。
特別是想到從喜洋洋財務公司、灰太狼財務公司和慢羊羊財務公司借來的那些錢,索羅斯就有一種被人陰了的感覺。
準確的說,就像是有主力盯上了他手里的錢一樣。
索羅斯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種感覺了,那時候他還在倫敦,是一名普通的散戶投機者,一次又一次的虧損時都會有這種感覺。
但自從他離開倫敦來到美國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可現在,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我們在香港找到的買家。但我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會繼續購買英鎊。”
香港?
喬治.索羅斯怔了一下,但聯想到英國和香港的關系瞬間就明白了什么。
一個蠢蠢欲動的想法不可抑制從心里冒了出來,港府買入這么多英鎊勢必得消耗巨量美元,那豈不是說,可以從香港市場再賺到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