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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封信

  自來水管下,不銹鋼勺子在水流沖擊下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

  很清澈、很透明。

  沈建南很是無語,當初他學這個小花招可是用了好幾個星期才學會的。

  盧新月看到了沈建南臉上的無語,所以她就像是沒看到沈建南臉上的無語。

  “就這么簡單啊,我以為多難呢。”

  這種九十九分的裝逼沈建南能怎么辦,他只能翻翻白眼。

  頓時,盧新月的一雙眼笑的瞇成了月牙。

  她很喜歡看到沈建南吃癟,那讓她有一種特別的成就感。

  “我是不是很厲害。”

  “一般吧。”

  “你看我的這顆心多純潔、多透明。”

  “怎么,想送給我?”

  “你說錯了,應該是還給你。”

  盧新月說的沒錯。

  確實應該是還而不是送,她手里的勺子是沈建南的嘛。

  四目交接了一剎那。

  誰都沒再開口。

  突然,兩人互相笑了笑。

  沈建南伸出手,盧新月的手紋絲不動拿著勺子。

  兩雙手逐漸碰到了一起,一只稍顯冰涼,一只溫度適宜。

  沈建南的勺子回到了自己手中,不過和被盧新月搶走時相比多出了一個心形。

  透明的心形,一個水流沖刷出的心形。

  ————

  時光永不止,歲月不留聲。

  在光陰消逝中一年最重要的節日春節就要到了。

  過年。

  有人歡喜,有人發愁。

  在小孩們眼里,能夠過年就意味著可以穿新衣、可以拿壓歲錢,但心思單純的小孩們還不看懂過年對于大人有著多么大的壓力。

  中州省、沈家村。

  放了寒假的孩童們到處奔跑著、追逐著,提前換上新衣服的孩子們臉上洋溢著節日到來前的喜慶。

  一張張小臉凍得通紅,但再冷的天氣也無法壓制那種穿上新衣服的喜悅。

  “鈴鈴鈴!”

  自行車的鈴聲傳來,奔跑著、打鬧著的孩子們頓時閃了閃身子。

  村里來了一個外人,一個穿著綠大衣、戴著綠皮襖的男青年,騎著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自行車后面挎著兩個綠色的大包裹。

  郵遞員,這是來村里送信的郵遞員。

  追逐戲耍著的孩子們歡呼起來,就像是看到糖一樣黏在了郵遞員的自行車后面奔跑起來,因為他們知道,郵遞員來送的信里可能就有自己親人從遠方寄回來的信。

  沈家村不大,郵遞員在孩童們的追逐中一一將信送到了收信人家里。

  每當收信人笑呵呵拿著信賽過一支煙,郵遞員就會笑著接過煙先聊幾句。

  很快,青年郵遞員騎著自行車走到了寸頭最東邊的一家院子門口。

  黃色的木門、黃色的窗、泥坯的院子、柵欄的墻。

  院子到處掛著的玉米棒子,幾只大花雞正在啄著地上的玉米。

  很平凡、很常見、又很貧窮的一戶人家。

  青年郵遞員雙腿一跨停下自行車,他扯著嗓門喊道。

  “嬸子,你們家大學生來信了。”

  瞬間,院子里有了反應,還未見人就有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喊著。

  “媽。我哥的信。”

  音落,人現。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從里院飛奔跑了出來,她扎著一條像是麻花的大辮子,在跑著的時候,麻花辮像是小尾巴一樣甩來甩去著。

  接著,又是一名衣著破舊的中年婦女從屋里走了出來。

  她的步履很急,布滿皺紋的臉上掛著笑容。

  先到門口的姑娘接過了郵遞員手里的信,還沒出院子的婦女忙招呼道。

  “東子。進屋喝點茶。”

  “下回吧。你家大學生寄的。”

  說著,郵遞員又拿出了一張匯款單遞給了走到門外的婦女。

  周圍聽到大學生三個字出來湊熱鬧的人頓時起哄起來。

  “嫂子。大學生這是給你寄錢回來了啊!”

  “你明天可得上鎮上多買點肉,這事孝敬你的。”

  “哈哈!”

  “寄了多少。”

  “......”

  婦女一張皺巴著的臉上笑容更濃了。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

  “我滴個乖乖,五千啊!”

  “真是五千!”

  “大學生真厲害。”

  周圍識字的人在看到匯款單上的金額后臉色變的各不相同。

  震驚、羨慕、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妒忌。

  婦女也被驚到了。

  之前她不知道匯款單上匯的到底是多少錢,在知道具體的數字后手都一陣發抖。

  這可是五千啊!

  “嫂子。過年你得買頭豬才行了。”

  “這老大是真有出息了啊。”

  “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明天得上街買套新衣服。”

  “還得再扯一塊新布,一家都添一套。”

  “......”

  起哄漸漸散去,回到屋里的婦女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她朝蹲在門口拿著信看著的麻花辮女孩問。

  “梅子,你哥真寄了五千?”

  忙著看信的梅子接過遞過來的存款單看了一眼,大寫的五千和5000,可不就是五千塊。

  得到女兒的確認,婦女皺巴著的臉上既有激動又有擔心,既有欣喜又有懷念。

  突然,她想起了還有信。

  小心翼翼將存款單放到里屋的柜子里,婦女問道。

  “你哥說的啥,給我念念。”

  早已看完信的梅子笑了一下,幫母親念信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她清了清嗓子念道。

  “母親大人啟:

  久別未歸,不知家中一切可好,但因工作原因故今年無法回家看望母親。天氣轉寒,想必家中已經下雪,望母親多多注意身體。

  我在外面一切安好,工作也很順利,母親不必掛記......”

  信不算很長。

  既有對母親的問候也有對家里狀況的關心。

  落款為,子建南。

  婦女皺巴著臉上輕松了不少。

  她心中甚是欣喜。

  孩子已經參加了工作,還是在大學做老師,那這五千塊肯定是堂堂正正來的,就是在下班還要去做家教,肯定也很辛苦吧。

  “梅子,你聽到沒,你哥說出身農村讀書方為立身之本,以后你們可要努力讀書啊!”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讀書的,以后爭取也考進華海大學。媽,你看我哥做了老師就是不一樣。還會用母親大人親啟,文縐縐的了。”!”

  “你這孩子。”

  “媽。你說我將來要是也考上華海大學,我問我哥叫哥還是叫老師......”

  “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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