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極度地安靜。
沈建南拿出了老師的威嚴,亂哄哄的教室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有愧疚,有心虛,這時候還看英語書,對老師確實不尊敬。有人低下了腦袋,有人小心翼翼將桌子上的英語書合了起來。
沈建南松了一口氣,狠狠瞪了所有學生一眼。
“現在正式上課。”
“......”
“......需求和供給變動所引起的均衡價格和均衡數量的不同變動在經濟學中稱為供求定理,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供需關系決定了價格的變動......”
“不過我認為,在供需關系影響價格的定理中缺少了一個重要環節。。”
“以美國房地產為例,大家都知道,美國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國家,據統計,1960美國總人口為兩億人,而到了 1980美國的總人口達到兩億一千萬,增長率為百分之五。但是在這期間,美國的房產均價上漲了百分之三百。
房子是給人住的,百分之五的人口增長帶來的需求,理論上不可能讓房產價格上漲百分之三百,但結果卻是上漲了百分之三百。
與之相反但結果相同的是霓虹地產。
1980年至今的霓虹人口變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也就是說在供需關系上霓虹的房地產需求比起1980年并沒有任何改善,可是結果霓虹的地產在近十年卻上漲了百分之五百。
為什么供需關系沒有發生變化價格卻又如此之大的波動?
其中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1970年開始,霓虹銀行紛紛開始投資搞不動產房子、土地等物,在銀行資本的注入下霓虹地產價格開始飛速上漲,而在地產價格的上漲中需求也隨之出現。
以東京的地標性建筑樂京帝國為例,十年的時間樂京帝國從四千萬日元上漲到了四億日元,而霓虹專家給出的理由是因為需求,比如霓虹的土地稀少、比如東京是霓虹乃至亞洲最繁榮人口最多的城市,但事實上在這十年間,東京人口總數一直沒變,面積也沒有因此縮小。
這說明什么?
說明真正決定價格的主要因素是資本,也正是在銀行資本推動下霓虹地產價格在十年時間均價內上漲了五倍。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資本決定價格,價格決定供需關系.......”
從英語老師又換成經濟專業的沈建南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著。
從供需關系講到資本,從資本講到價格的變動。
可惜講臺下的學生們都是一幫還沒進入社會的年輕人,如果換成后來的經濟專家在的話一定會拿雞蛋把這廝給砸下去。
歪理邪說,全特么是歪理邪說。
供需關系決定價格因素是經濟研究中公認的邏輯,但沈建南這家伙卻生生把公認的邏輯給替換成了價格決定供需關系。
天知道被這種家伙教下去天之驕子們會被教成什么樣的歪脖子樹。
沒人知道。
沈建南自己也不知道。
“當當當......”
上午十一點,校園中忽然響起一陣銅質的清脆鐘聲。
是下課鈴的聲音。
鐘聲響起,沈建南抓起扔在桌子上的書朝著班上的學生開口道。
“同學們,今天的課到此結束,現在下課。”
“沈老師,你去過美國么?”
“沈老師,你去過霓虹么?”
“沈老師,你英語這么好怎么簽證會沒過。”
“沈老師,聽說你女朋友過了年就要去美國了,是不是真的?”
一名女生說道。
“......”
沈老師,你女朋友要去美國了。
沈老師,你女朋友跑了,是不是真的。
沈建南臉色頓時一黑,狠狠一瞪眼,威脅道。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被沈建南盯著的女生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嬉笑著,雙眼皮微微瞇在一起,像極了月牙。
“沈老師,我叫盧新月,你是不是要打我,我好怕怕。”
只差一口血噴出來,你倒是怕啊…這些學生怎么一個個這么膽肥。
“盧新月是吧,我記住你了!”
“新月,沈老師記住你了。”
“不是要跟你表白吧。”
“…”
沈建南崩潰了,對于九十年代的美好想象被轟得支離破碎,夾著拿錯的課本飛快逃出教室,有些事情再不捋一捋他感覺自己簡直要瘋了。
......
1月4號,大雪。
晚上九點半。
華海大學北區一儲藏室改成的宿舍內。
“我有一個女朋友......”
“身份證號碼是4001968xxxxxx......”
“白秋意是英語老師,彭三是體育老師......”
“......”
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用了三天的時間,沈建南漸漸弄清了不少東西。
比如,他今年二十三歲,比如他的身份證號碼,比如他老家在中原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弟妹,再比如他在別人眼里其實是個天才。
當然,在觀察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沈建南也沒少弄出烏龍。
像去飯堂走到了廁所方向、或者去教務處最后跑到了學生宿舍方向,不過幸好這廝反應機敏也幸好沒人會有重生穿越這個概念。
“全校最年輕的經濟老師、為人驕傲、開朗,自尊心很強.......”
顯得很擁擠的宿舍中,睡不著覺覺的沈建南躺在床上像個神經病一樣捋著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知道這家伙跟那個宋曉丹那個過沒有......”
“噠噠噠......”
“特么,老子明明不認識卻要頂一個被人甩了的帽子。”
“還好,不是呼倫貝勒。”
“噠噠噠......”
“阿嚏......”
片刻的安靜。
“特么,這么冷的天怎么睡覺啊......”
其實,沈建南很想睡覺,他也不想一個人像神經病一樣在這里自言自語,天寒地凍舉目無人又缺乏夜生活,他早早就想睡覺了。
只是他睡不著,被凍得睡不著。
一床只有兩厘米厚的棉被還到處都是疙瘩和孔洞,鋪著一床幾乎全是疙瘩的破被褥實在是凍得受不了。
前兩天還好,今天突然暴雪降溫,到了晚上被窩冰涼冰涼是怎么暖都暖不熱。
冷,很冷。
沈建南不是沒來過魔都,但那時候他從未發現魔都的冬天居然如此之冷,冷到睡不著,冷到屋里放著的臉盆才九點水就全結了冰。
“我好難啊...要是這時候有一個美女能來幫我暖暖被窩該多好。”
越凍越激靈的沈建南忍不住做起了春秋大夢。
他發誓,如果上天現在給他送一個美女過來的話他一定只讓美女暖被窩。
“砰砰!”
“嗯?”
突然,反鎖著的門上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聲音很微弱,幾不可聞,如果不是夜深四處都很靜,沈建南幾乎不確定是不是有人敲門。
“砰砰!”
這一次,敲門的聲音很響,那空洞的聲音讓沈建南確定真的有人敲門。
這大半夜冷得要死,誰特么現在跑來敲門。
做著春秋大夢的沈建南不耐道。
“誰啊!”
“砰砰。”
無人應答,但敲門的聲音再次響了兩聲,沈建南只好披起衣服起了身。
“特么誰啊這是,不知道現在很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