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毛頭 “你小子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從哪聽來的?”
“這潭州城的男人,誰不知道春芳樓是本城第一的銷金窯?!”
“你毛都沒長齊,算什么男人!”
毛頭挺胸突肚,一臉傲嬌。
“我今年十二了,爺爺說到了十二歲就是男人!”
徐君明莞爾一笑,隨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春芳樓?!話說這年月‘那啥’好像是合法的,要不,去見識見識?”
忽然搖了搖頭。
“無量天尊,道祖再上,弟子剛才是說笑的。…不過,‘僵尸先生’里的任婷婷好像很漂亮。嗚,一休大師的徒弟箐箐也不錯。不行,不行,我要畢生追求大道,‘那啥’與我如浮云!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片刻之后。
“但如果不‘那啥’的話,我豈不是要戴上一尊‘萬年老處男’的帽子?也太丟臉了點。”
徐君明無聊的想著自己的事情,跟著毛頭穿街過巷,來到了城南。
原本他以為毛頭住的是那種茅草樹枝搭建的貧民窯,沒曾想他家還是青磚灰瓦的民間小院。
雖然多年無人修理,院墻多有開裂,屋頂上也長滿了雜草,但總歸還是一個不錯的容身之地。
“到了,就是這里。”
毛頭從脖子上遷出一根已經染成黑色的紅繩,用綁在上面的鑰匙打開院門。
“道長,進來吧!”
徐君明點了點頭,邁過門欄。
抬頭便是一座塌了一角,露出里面土磚的影壁。
因為雨水的侵蝕,再加上常年無人修繕,刷在表面的白灰已經脫落了大半。
繞過影壁,是一個約有百十平方的小院,院子東邊是一個菜園,其中栽種了一些油菜、豆角之類。西邊則是一個雞舍,六七只半大的雞仔養在其中。
雞舍和菜園俱用短木棍做的柵欄隔開,留出中間一條寬一米的路,直通堂屋。
堂屋左右各有一個偏房,門楣和門框上貼的春聯,已經掉光了顏色,變得發白,也變得斑駁。
木門呈黑灰色,偶有木材干裂造成的裂紋。
糊窗的白紙大半破了,未經修繕,在微風浮動下,仿佛裂開的嘴,嘲笑著主人的貧窮。
“咳咳…!”
蒼老而沉重的咳嗽聲,從堂屋中傳來。
“爺爺!”
毛頭臉色微變,疾步推門走進堂屋。
走在后面的徐君明關上院門,跟著走了進去。
住過土屋的人都知道,因為窗戶較少,房間內光線往往會比較昏暗。
雖然這對已經先天的徐君明不算什么,但房間內,久病臥床后,那股混合屎尿味的餿味,真的很難聞,而且其中還有一種中藥的味道。
目光從正對屋門,瘸了腿,用幾塊青磚撐起來的八仙桌上掠過后,看到了東北角,仰躺在床上的老者。
面色枯黃,面頰消瘦,昏黃的眼神中黯淡無光,口鼻開合間顯得有些費力,顯然已經纏綿病榻很久。
毛頭正在給他捋胸口,原本精明的小臉上,如今全是擔憂。
在徐君明打量的同時,老者也注意到了他,只是眼神不太好,看不太清楚。
“長山,咳咳,家里來客人了?”
“爺爺,是一位道長,要租咱們家的房子住幾天。”
“哦!”
轉頭朝徐君明的方向。
“咳咳,道長,咳咳,恕老頭子體弱多病,咳咳,不能起身相迎了!”
“老居士不必多禮!”
上前幾步審視片刻后,右掌抬起,遙遙一拍,法力暗涌。
“呃…!”
老者咳嗽聲突然一停,雙目圓睜。
“爺爺,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老者口中忽然響起了‘呼嚕’聲!片刻后,突然一聲大咳嗽,腦袋一偏,吐出一口腥臭發黑,帶著血絲,大有桃核般的卵塊。
深吸了口氣,老者臉上多了一抹血色,精神也健旺了幾分。
徐君明又用法力溫養了一下這老者的身體后,才撤掌收功。
“爺爺,你怎么了?”
“長山,扶我起來!”
“爺爺?!”
“聽話!”
毛頭連忙掀開被褥,把老頭攙扶起來。
雙腳落地,上前兩步后,便欲朝徐君明叩拜。他也不是傻子,困擾自己多年的肺癆能痊愈,自然是這位道長的功勞。
連忙揮袖托住老者。
“老居士不必多禮,扶危濟困是我道家宗旨。既然今日被貧道碰見,又恰好在能力范圍之內,自然不吝援手。”
“道長道德高士,老頭子愧謝了!…長山,快去給道長倒水!”
“那您…?”
“道長診治一番后,我肺癆已好,雖然身體還不太爽利,卻不似先前那般難以成行,放心就是。…還不快去。”
毛頭見爺爺催促,不敢怠慢,慢慢松開手,見爺爺果然可以自行站立后,才放心的松口氣,去為徐君明倒水。
“道長請坐。”
徐君明點了點頭,在旁邊僅有的兩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寒舍簡陋,還望道長不要嫌棄。”
“老居士多禮了,道家修行,寒山冷洞尚且甘之如飴,何況現在。”
“道長,您喝水!”
毛頭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的走了過來。
看他神色,比之前多了許多感激和尊重。
徐君明接過來一看,碗口沾了些許食物殘渣,看上去臟兮兮的。
挑了挑眉,張嘴一吸,水流如線,飛進口中。
“謝謝!”
把碗還回。
神乎其技的一幕看的祖孫二人目瞪口呆,良久才平靜下來。
“道長好神通!”
徐君明淡淡笑,沒說話。
“道長要住幾日?”老者轉移了話題。
“也許三五日,也需要七八日,看情況再定吧!”
老者點了點頭。
“毛頭,你去把東廂房收拾出來,讓道長住下。”
“知道了,爺爺!”
“道長盡管在這里住下,多久都無妨。若是道長所辦之事,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盡管開口便好。”
“多謝老居士。若是到了那時,貧道一定開口。”
“呵呵,道長不見外就好。”
徐君明微笑著點了點頭。
“老居士病體初愈,還是多多休息為好,貧道就不多打擾了。”
“道長遠來,也需休息。一會飯好,我讓毛頭去招呼道長。”
“老居士不必多禮,貧道已辟谷良久,飯菜就不必了,一碗清水足矣!”
“這如何使得,道長為我治病,乃是大恩大德,我馬家家貧,實在無錢回報道長,幾餐飯食再不準備,豈不是成了無恥之輩?!”
“老居士德行高尚,貧道自是了解。不過要是吃了這飯,怕是要耽誤貧道的功果,到了那時,老居士不是在報恩,而是報仇哩!”
老者臉色微變,歉然道。
“俗人不知道家神妙,孟浪了!還望道長多多原諒。”
“不知者不罪,老居士安歇。少時貧道再來拜會!”
“道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