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鹿山已經消失了,海鳴也死了。
他是鈴鹿山所有妖怪的老師,也算是鈴鹿山的山神,壽元將盡之時陰謀害死鈴鹿御前,逼迫大岳丸進入輪回,因而保全性命。
殺死他的自然也是林。
他從鈴那里聽了大岳丸的真實故事,待陰陽師離開之后回到了鈴鹿神宮,一劍劈碎了神宮一層的那座雕像。
心智失去寄托,海鳴的靈魂又被心劍刺穿,頓時灰飛煙滅。
鈴鹿山消失之后,各地的妖怪越來越多。
北川、伊勢谷和宮野也在戰斗中突破,五人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除妖者之后,獨自行動也是常有的事。
鈴鹿山事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所有戰斗力都必須充分利用起來才校 因為妖怪的案件實在太多了。
根據特勤課全國總局的統計報告,從妖怪開始復蘇至今,每五分鐘就有一人死于妖怪之手,占國民總死亡數的十五分之一。
也就是,每十五個自然死亡、意外死亡或者被謀殺的人里,有一個是被妖怪所殺。而且這個比例還在不斷升高。
這樣的厄運看似與車禍等意外相差不多,似乎沒有多嚴重。
但是正如只有親身遭遇過車禍的人才明白意外的可怕一樣,只有那些見過妖怪的人才明白這個數字的意義。
鐘表上的每一個刻度都被死亡所填滿。
上個廁所的功夫,就已經有一人被妖怪殺死。
泡一碗泡面的功夫,又有一個人被妖怪殺死。
一旦幸存者過上這種數著刻度過日子的生活,很容易就會出現心理問題。神社廟宇和心理醫生的生意因此好了不少。
暑假已經結束,林也回到了學校。
校園里少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東京作為妖怪復蘇最早的地區,受到的沖擊也最大,妖怪活動的痕跡非常明顯。
可能是一個清潔工,可能是食堂的一位廚師,可能是便利店的一位店員,又或許是辦公樓和圖書館的工作人員。
還有一些更熟悉的也消失了,比如森田菜月和唐島直人。
當然,還有兩代石田老師。
新來的老師中規中矩,從不與學生交流,自顧自地講課,雖然水平還可以,不過教學成果也不算多么突出。
叮鈴鈴——
下課鈴一響,他合上書離開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林想到。畢竟這個班級的兩位老師接連遇害,想必這個講臺在老師們的心中已經成了處刑臺一樣的位置。
“下午有事嗎?”
身邊的佐佐木收拾好了,對林如此問道。
“沒什么特別的,課也上完了,打算回家一趟,路上給狐貍和木頭買點糧食,再買幾本漫畫。”
“可以去看看狐貍嗎?”
“當然。”
林背上劍匣。
“午飯一起吃吧,松本樓怎么樣?”
“好。”
佐佐木的手上有一道藍色的咒印,是水寒的映咒印。
有些同學拍到了她的手,照片在校園里流傳,大家都知道東大有一名陰陽師了。
佐佐木參加鈴鹿山討伐戰的事也被挖了出來,一劍斬殺久次郎的戰績讓同學們對這個沒什么朋友的大姐多了些敬畏。
同時也對與佐佐木出雙入對的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九月初剛開學的時候,兩個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好事者跟隨,兩個人所在的課堂也充實了許多,老師連有沒有人翹課也看不出來。
但是現在已經是十二月的中旬,兩饒熱度也慢慢消失了。
氣越來越冷,佐佐木換上了北海道穿過的黑色風衣和黑色長靴。林也是一身黑,衛衣上畫著Q版貓頭。
窗外是陰霾的冬日,世界蒙上了一層灰色。
大家都行色匆匆,穿過枯樹底下的道,不愿在校園里多做停留。
霓虹的新年是公歷一月,還有不到兩周。除非現在下一場雪,不然大家真的沒有在校園里停留的理由。
回望過去的時候,總感覺時光飛逝。眺望未來的時候,總感覺遙不可及。
服務員來到桌邊,兩人開始點菜。
牛肉壽喜鍋是冬季必備,壽司和婦羅也很好吃。松本樓也推出了鯛魚刺身,播上是從龍國海南省進口的,那里氣候不算寒冷,鯛魚比較肥美。
“那就來一份鯛魚刺身吧。”
“好。”
點完了最愛吃的舊菜,兩人才把目光轉移到新菜品上。比如豬排芝士燴豆腐,還有玉米餡的煎餃之類的。
“林先生,佐佐木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中年男人拉著一個男孩兒走了過來。
“木村?”林有些驚訝,“你們這是…”
“特勤課放了我半假,我陪兒子出來吃個飯。”木村笑著,“你們是在約會嗎?”
佐佐木抱起手臂:“只是一起吃個午餐而已。”
“哦?”木村追問了一句,“然后呢?”
林笑了笑:“然后一起逛街買東西,去家里擼貓,下午一起打游戲、爬山,不定還要一起吃個晚餐什么的。”
“這不就是約會嗎?”
佐佐木瞪了林一眼:“誰要跟你吃晚餐了。”
木村好像明白了什么:“那逛街什么的都是真的嘍?”
“我只是想去看看狐貍而已。”
佐佐木臉色發紅,林和木村對視一眼,放棄了這個話題。
“你的兒子…”
“啊,對。”木村把男孩兒拉到兩人面前,“來,信泰,跟哥哥姐姐打個招呼。”
信泰深吸一口氣,聲音卻低得不行:“哥哥中午好,姐姐中午好。”
兩茹點頭:“信泰中午好。”
“恢復得不錯。”
“嗯。”木村望向佐佐木,“多虧了佐佐木姐的幫助。”
“舉手之勞。”
木村鞠了一躬:“我們也該去吃飯了,不然座位都搶不上了。”
“那我們下次再聊,信泰再見。”
林品嘗著鯛魚刺身,心中悵然,突然想起了一首詩: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家國不再,連時空也不再相同。
多少還是有些寂寞。
兩人吃過午飯,離開了校園。
佐佐木已經拿到了駕照,座駕是一輛黑色法拉利拉斐爾,略微惹眼。佐佐木不喜歡太張揚,買這輛車主要是為了能盡快趕往案發現場。
平時也開,兩人不用再攔出租車了。
老婆婆的寵物店早就關門了,他們去商場買的寵物口糧。
林還想去那家跟北川去過的漫畫店買些漫畫,但是到了以后才發現那里正在裝修,好像已經轉讓給別人了。
佐佐木按著方向盤:“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嘛?”
林突然沒了興致:“回家吧。”
車子從偏門直接駛進林家的后院,停在了棚子里。
真理惠和葵乃出來迎接,狐貍和木頭也沖了出來。
秋涼爽的時候,這兩只獸做過了手術。現在的狐貍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只奶貓,木頭也不再是那只柴了。
此外,兩只獸也長大了不少,聰明了不少。
幾位式神也出來幫著真理惠和葵乃拿東西,有他們幫忙處理家務,真理惠和葵乃已經把后山的路清掃干凈了。
因為鬼神大狗的緣故,鈴也在這里住了下來。
不過她改名了,現在叫做真由乃,平時跟真理惠學做飯。
她改名的原因也很簡單,鈴這個名字與另一個饒名字太像了,容易叫錯。
“你們回來啦!”
一個身穿紫色和服的少女跑了出來,一手拿著舞姬木偶,一手提著一瓶酒。
“喝酒嗎?”
“喝個屁!”
真理惠氣得爆了粗口,一把奪過那瓶酒。
“這是給無想爺爺準備的!”
“哎?”鈴鹿御前歪歪頭,“可是,我是女孩子啊,不能當爺爺的。”
真理惠敲了她的頭一下:“所以這根本就不是給你喝的!”
“我想喝嘛!”鈴鹿御前癟著嘴,跑到林身邊,“林我要喝!我要喝!”
“別喝了。”
林也很無奈,這家伙自從變成他的鬼神以后就成了這幅樣子,整什么也不想,就是拿著木偶到處找酒喝。
“下午一起去爬山,到山上再,好嗎?”
“爬哪座山啊?”
“就是后山。”
林抬頭望向宅邸背后的山峰,雙瞳漆黑如墨。
他的目光穿過了靈薄獄,再次望見了那座神山。
“爬上山頂,然后結束這一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