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伊勢神宮的陰陽師們嘴角沾血。
法陣被毀,術式被中斷,靈力逆流之下,他們身受重傷。
八咫鏡才剛祭出來,就被玉藻前強行奪去,東京的妖怪們大受鼓舞。沒了后顧之憂,所有妖怪都從黑暗中現身,四處獵殺著平民。
小林喚出心劍,殺盡了附近的妖怪,卻無法護全整個東京。
“這里的血河交給我們。”佐佐木望著小林,“你應該去天空樹。”
“我知道。”
小林早有這個打算。
“少主。”真理惠的神色有愧疚也有擔憂,“葵乃她…請少主一定要小心。”
“我會查清葵乃的下落。”小林按住她的肩膀,“但是不論如何,葵乃的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也不用擔心。”
“我不會輸的。”
真理惠點點頭:“嗯。”
告別二人,小林御劍趕往天空樹。
天空樹距離東京塔只有四公里,小林飛越東京市區的同時,心劍也如暴雨般落下,一路上的妖怪全都被誅殺殆盡。
這次他沒有隱藏自己,而是招搖過市,大半個東京都能看到那片劍雨。
陰陽師們心領神會,帶著平民向那片妖怪真空區移動。
要抓緊時間了…
玉藻前當然也注意到了小林,掌心里的天象開始擴散。
金生水,天空樹的金屬骨架被少陰之氣浸潤,水霧彌漫。水又生木,一顆顆大樹扎根于天空樹的鋼架之中,竟然生得枝繁葉茂。
木又生火,烈焰燒毀了花葉,樹木在煙塵之中塑形,六百多米高的天空樹就這樣被改造成了木制的高樓,一層一層看不到邊際。
火又生土,煙塵飄落在屋頂,變成了一片片琉璃瓦。
土又生金,純樸自然的珠寶裝點著朱樓玉宇,天空樹燈火通明,還有曲水流觴,花草綠植,奢靡而壯觀。
“摘星樓又成了。”玉藻前似有追憶,“只是大王已不在人世,只剩妾身一人。既說生死無常,又說人固有一死,真是無情啊。”
“若不能與天上人一同執掌輪回,那么這條命遲早也會腐朽。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只是這大計,可不是妾身一人就能完成的。”
玉藻前徹底毀掉了八咫鏡,蜃景如云霧般飄散。
風雷震動,天象之力與八咫鏡化作的神力匯聚在一處,一座大橋蓋住了東京的天空,橋頭飛向西南方。
跨過目黑湖,跨過愛宕山,跨過東京灣。
橋頭一躍穿過云層,如同飛魚躍出海面,淋著清冷的月光和星光向前飛去。
一百公里,飛橋前進了一百公里。
在它的前方,云海的中間露出一座山,峰頂像河童一樣頂著一片寒潭,四周白雪皚皚,山腰和山麓藏在云海以下。
這里是富士山,曾經是龍血秘衛的隱居之地,也是酒吞童子消失的地方。
嘩——
飛橋落進富士山頂峰的寒潭中,濺起的水花擊落了百里浮云。
“心智儀式,啟!”
玉藻前的第九條尾巴抬了起來。
九尾狐有七條尾巴分別掌管五行與風雷之力,第八條乃是毒尾,第九條是魅惑之尾,能控制人的心神。
那些被殺死的平民和妖怪,它們的靈魂和心智在數百條街道中游蕩著,成了心智儀式的一部分,沖擊著東京每一個人的心神。
靈薄獄的黑氣憑空出現,好像是在破壞玉藻前的心智儀式。
咒印與黑氣彼此傾軋,心智儀式很艱難地鋪開了。
與此同時,富士山的湖水中躍出一條巨龍。
巨龍一口吞掉了飛橋,尾巴一甩就離開了富士山,飛上天空,一邊前進一邊吞吃著風雷所化的大橋,慢慢靠近了東京。
龍頭上有一位俊美的少年。
他打著赤膊,盤坐在龍的頭頂,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
“一覺睡到大天黑。”
巨龍離開富士山以后,寒潭里的水流凝聚成了漩渦,水面不斷下降,漩渦中心有黑氣冒出,擠開了山頂的白云。
小林突然覺得懷里一熱,是龍玉。
龍形和田黃玉染上了血色,不斷震顫著,還在發熱。
“發生了什么…”
心智儀式繼續進行,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摘星樓那邊。
風雷之中,摘星樓頂,飛橋已經越來越短,天空盡頭的巨龍越來越清晰。
小林也被心智儀式影響了,他能感覺到很多陌生人的意識,就像所有人都被這場儀式連接到了一起,心靈的界限似乎被打通了。
落在摘星樓頂,小林大步走向玉藻前。
“葵乃呢!”
玉藻前眼神閃爍,語出驚人。
“我可以將她復活。”
小林一劍刺出,玉藻前催動靈力,天象演化成一番小天地,雖然只有一步之遙,卻仿佛隔著整個世界。
只可惜,這個世界已經被無形劍意填滿。
一劍斬破萬象,劍刃來到了玉藻前的頸部,劍尖挑起她的下巴。
“所以,你確實殺了她!”
“生死只是幻象。”玉藻前的笑得很泰然,“我觀察過你,你的實力很強,心性堅韌,又有龍血護體,我的法術、毒藥還有魅惑對你都不起作用。”
“我殺死那個女孩兒,是為了讓你入局。”
“你擊敗了大岳丸,三妖主的位置空了一個。你可以跟我們一起進入心智界,到時候,復活一個凡人對你而言易如反掌。”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能從靈薄獄里把宮本武藏和通子召喚出來。”玉藻前一抬手,黑氣彌漫,“靈薄獄是心智界的陰面,那里保存著所有活過的智慧生物。”
“跟我們入主心智界,你就能復活葵乃。”
“三妖主還有一個是誰,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還有一位是酒吞童子,他很快就要到了。”玉藻前看了看樓外的飛橋,“但是在你答應加入我們之前,我不能透露我們的計劃。”
“你的手下也拒絕回答我的問題,她已經死了。”
“只要計劃成功,我會親自將她復活。”
“殺了你,你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說。”玉藻前攤牌了,“計劃失敗就是死,我沒有其他路可走。但是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那就是雙贏。”
“我從不跟妖怪談條件。”
“你不過是一把鐮刀,一把無知的鐮刀。”玉藻前閉上眼,“也許,這才是你如此年輕,卻如此強大的原因吧。”
“動手吧,無知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