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穿著新衣到處去顯擺,說是孫女采了好花賣給縣太爺家的閨女,閩小姐極是喜歡,閩夫人也高興,賞了這些布料。湯管家還說了,若誰不長眼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就去找他。
聽進去的人,自是羨慕嫉妒恨。也有沒聽進去的,說她吹牛。一盆山里撿的破花,咋可能入縣太爺閨女的眼。
期間,許蘭因又試做了蝴蝶酥、梨桂雙凍、荷花酥、黃金餅幾樣點心,口感湊合,還要繼續摸索。去鎮上買了不少食材,許蘭因的錢用完了,秦氏又拿錢出來。
許愿和許滿天天跑來她家,等著吃糕糕。顧氏很為自己收雞蛋錢不好意思,又讓許愿拿了十個蛋來。
聽說是為以后開點心鋪子試做點心,許蘭舟和許老太都沒有罵許蘭因敗家。
八月三十這天,天氣晴好,秋高云淡。許蘭因又穿上最破的衣裳,用藍布巾包著頭,給自己帶了兩塊蛋糕一個玉米烤餅,給花子帶了兩個玉米烤餅。
她要再去黑蜂嶺。
她還是想碰碰運氣,往深走走,看能不能再發現黑根草,張爺爺說那是不可能多得的罕見好藥。
許蘭因偶爾會把張爺爺跟書里的老神醫聯系起來,把老神醫要找的罕見奇藥跟黑根草聯系起來,把張爺爺送原主的藥膏跟書里的如玉生肌膏聯系起來。但又覺得不可能,怎么可能那樣巧!
書里,老神醫的名頭響徹云霄,屬于半仙那一類,醫術和制藥技術登峰造極。又性格怪異,幾乎不與人交往,小半時間住在東海一個偏遠的小島上,大半時間四海采藥,行蹤不定。也沒寫過老神醫姓什么,找的奇藥叫什么。
由于制如玉生肌膏的幾味藥極其難尋,老神醫只給了蘇女主大拇手指那么一坨,而張爺爺給原主的可是滿滿的一小木盒。若是如玉生肌膏,他怎么可能給那么多。
許蘭因一次一次把他們聯系起來,又一次一次把自己的猜測否了。
不過,她還是試用了一次那個藥膏,一擦上就頓覺皮膚白皙細膩了不少,絕對上上乘的美容養顏護膚品。她便不舍得用了,想著等以后自己掙夠了錢,不需要經常風吹日曬了再用。
一人一狗沿著燕麥山的山腳往西走著。秋意已濃,樹葉發黃發紅,野草大多也枯了,青黃紅三色相間,讓群山濃墨重彩,更加艷麗。雖然陽光強烈,但走在樹下曬不著,還有一股青香和濕氣,十分愜意。
這個天氣,也去不了幾次了。
她來到野峰嶺,沒有上山,而是沿著溪流往側面的野峰谷深處走去。這具身子的嗅覺非常靈敏,所以比別人更容易發現藥材。
她這些天觀察下來,許蘭舟也有這個本事,而許蘭亭沒有,她又有了一種猜測。
許蘭因和許蘭舟兩個是繼承了父親許慶巖的這種特質。有這種特質的人,更適合做某些特殊職業。再加上不可多得的騾散,許慶巖最可能從事的就是她之前猜測的職業。做那幾種職業的人,一般都不會善終,而且絕大多數人不會成家…
現在掉了許多落葉,那些莖高的草藥容易發現,莖矮的她更多的是靠鼻子聞,還是采了不少板藍根、白芷、桔梗、柴胡等藥。還意外地采了一把金狐藤,這是這個世界比較珍貴的草藥之一,磨成粉止血有奇效,價錢也非常高。
她尋尋覓覓,轉眼日頭已上中天。抬頭一看,她已經進入谷里深處了,溪流另一面有一片小樹林,透過枝葉縫隙能看到里面有一間小木房子。那是有些獵人進深山打獵時偶爾歇腳的地方,采藥人張爺爺也曾經在那里住過一段時日。
原主為了多采藥,經常要走這么遠的路,知道采藥老人住在這里。采那兩棵黑根草的地方,比這里還要遠一些。
許蘭因又累又餓,去溪邊洗了手,喝了幾口水。就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從筐里拿出兩個餅丟給花子,又拿出自己的午餐開始吃。
她四處環視著,兩邊懸崖峭壁,山尖云遮霧繞。特別是對面的黑蜂嶺,奇松異石,是附近最著名的風景名勝。北邊的山腰還有一座大相寺,聽說終日香火不斷,連省城和京城都有人專程來燒香祈福。
想著,怪不得原主喜歡來這里采藥,走進來些,半天采的藥就比去村后山里兩天采的還多,偶爾還會碰到能賣高價的好藥材,比如說金狐藤。
正想著,就看見樹林里走出兩個人來,其中一個人身穿棕紅色提花錦緞長袍,頭戴束發金冠,腰系玉帶,身材又細又長,一臉的欠抽樣,居然是那天在南平縣城當街縱馬口出惡言的錦衣少年。另一個是他的小廝,還甩了他們二兩銀子。
那兩人也看到許蘭因了。
錦衣少年認出了她,指著她皺眉說道,“怎么又碰到了你?”又皺了皺眉,撇撇嘴,嫌棄道,“這次包頭的破布更難看,一個姑娘家也忒不愛好了些,看著就招人煩。我們府只有倒夜香的婆子才這么包帕子。”
許蘭因不想跟小屁孩一般見識都不行。這熊孩子就屬于父母沒教好那種,嘴賤欠打,不僅有妄想癥,還有強迫癥。
她沉臉罵道,“這位公子,我跟你是什么關系,我頭上包不包布關你屁事。有病,還病得不輕。”
那少年一下跳了起來,甩著手里的馬鞭就要沖過來打人,只是被一條近兩丈寬的溪流攔住了。這里的溪流比較深,溪中也沒有供人踩踏的大石,他過不來。
許蘭因知道,想過這條溪,還要往前走不少的路或是往后退不少的路,那少年想過來打人都不成。
她又罵道,“有種跳下河沖過來,沒種少廢話。那么大個人,說話口無遮攔,思維混沌,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和情緒,明顯有病。回家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多吃幾副藥。不要像瘋狗一樣到處亂串,逮人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