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說老夫是反賊?!”
左相簡直是怒發沖冠,整個人再也無法維持住風度,暴跳如雷地道:“你等蕭賊黨羽禍國殃民,如今竟然還敢賊喊捉賊,斥老夫是反賊!”
“你說國師是賊,但國師在時,朝堂一片安穩,反倒他離開了,朝堂卻盡是一片混亂,有些人甚至連陛下的話都不聽了。”
右相神色不動,只是淡定而從容地道:“況且,反賊與否,不是老夫說的,而是陛下定的。陛下說誰是反賊,誰就是反賊。”
說著,他向玄皇行禮道:“請陛下圣裁。”
“請陛下圣裁。”他身后的蕭冕黨羽盡數附和。
當所謂的蕭冕逆黨凝成一股繩之后,他們就是朝堂中最大的一股力量,尤其是現在,連玄皇都站在他們這邊。
“來人,將左相拿下。”玄皇下令。
左相眼看四周,再看看龍椅上的那位,只覺一股熱血沖上腦門,整個人都感覺天旋地暈······
玄明殿外,來自對立兩方的人馬正在對峙。
除了玄翦之外,掩日等五劍皆數在此,而在他們對面,被他們攔住進殿之路的,赫然便是儒門衍圣崖的黃袁二公——黃泰岳和袁顯。
“老夫倒是沒想到,你們能這般神通廣大。”
袁顯的目光瞄過殿門,看見殿內那針鋒相對的兩派,也聽見殿中之人互相攻訐的話語,“竟然能拉攏蕭冕剩余的黨羽,殤旸君當真是好本事。”
這段日子以來,秦旸那一方毫無動靜,令儒門暗自警戒。但任憑他們如何戒備,都沒能想到秦旸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拉攏到蕭冕的舊黨,甚至于連玄皇都站在了他那一邊。
“這還得多謝你們的咄咄相逼啊,若非你等逼得太緊,不管是右相等人,還是玄皇,都不會這般容易靠向師者,”掩日低沉笑道,“有今日之功,你等功不可沒。”
“對了,忘了說了,之后,玄皇會下旨申斥擅離封地的楚王,要是不想楚王死,就乖乖讓他回封地去吧。”
一般而言,王侯擅離封地,那是大罪,而擅自離開封地進京,那更是可能涉及謀逆篡位的罪過,要是楚王真敢頭鐵硬留,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了。
袁顯冷聲道:“事情還未分出勝負,現在炫耀勝利,還為之過早。殤旸君哪怕有匹敵煉虛之能,也無法勝過我儒門萬世師。而你等,呵呵,你才老夫敗你需要幾招?你猜玄翦能擋住儒門一眾煉神高手嗎?”
袁顯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底氣,那是來自儒門圣地衍圣崖的底氣。
就算那殤旸君能夠和萬世師匹敵,儒門一眾煉神高手也足以拿下夏墨六劍。
玄翦再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掌。在春秋門和浩然府進入大玄之后,儒門高手數量完完全全地超過墨家,并且其中不乏煉神后期的武者。
“不錯,論高手,的確是你方人比較多,但是在此之外呢?”
掩日微微瞇眼,“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接收了蕭冕在朝廷中大部分的勢力啊。”
“咚咚咚——”
遠處傳來鼓點敲擊聲,還有伴隨著鼓聲步步接近,整齊如一的踏步聲。
肅殺氣息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獨屬于軍中將士的兵煞氣息,讓袁顯二人微微變色。
“御林軍?”黃泰岳喃喃念道。
玄京有四軍,但除了禁軍以外,也就只有羽林軍有這等素質和煞氣了。
“不錯,正是御林軍,”掩日道,“御林軍軍大將裴越是蕭冕的人,現在,他變成了我們的人。蕭冕的人,可不只在表面啊。”
整齊步伐越加接近,濃濃兵煞帶來肅殺的氣氛,令袁顯二人眉頭皺得更緊。
煉神高手還是沒有完全無視人數優勢的底氣,真要被大量軍士組成軍陣沖襲,哪怕煉神高手也不敢硬抗。
真正能無視人海戰術,能一人可當百萬師的,只有煉虛強者。
他儒門有高手,但墨家這邊卻是有海量的軍隊。哪怕是一萬人換一個煉神高手的命,墨家估計也愿意換。
而一旦儒門當真殺戮太多士卒,朝廷再宣傳幾下,怕是就真成反賊了。
“現在,你還敢闖進玄明殿嗎?”掩日冷笑道。
“這事不會就這么完!”袁顯二人無奈,只能暫時退去。
“當然不會就這么完,記得告知萬世師,墨家秦旸改日會親自拜訪。”掩日朗聲道。
這一日的異變,終究是以左相被拿下,玄皇再度握持大權告終,但誰都知道,大玄朝堂上的風波還未到結束的時候。
那位活躍的楚王不會放棄,儒門萬世師也不會就此認輸,衡量勝負的天平依然還在搖擺。
不過對于蕭冕舊黨來說,算是迎來了一個新的美好未來,至少不必擔心會遭到清算了,在玄皇落敗之前。
當夜,右相王元府中。
王元洗了把臉,雙手在臉上緩緩揉搓。
他的面容在揉搓下慢慢變形,漸漸變成了一張年輕了至少二十歲的面容,老成的雙眼也釋放出張揚的精光。
“本還以為秦旸需要我們幫助,才能將國師的部屬完全拉攏,沒想到他在不聲不響中就完成了布局。沒想到啊沒想到。”
王元摸了摸變得火紅的長發,滿臉的感慨。
“這樣也好,免得我等露了痕跡。”屋外傳來淡漠的聲音,那聲音,若是秦旸在此,定然能認出這便是當日和自己在風雷峽前大戰的人。
“這若是給他幾年時間,我們多年來經營的勢力,怕是真要給秦旸做了嫁衣了。”王元道。
“既然無用,那便給他又何妨?反正我們終究是要追隨國師進入那地方的,現在潛伏,只是為了等到國師的召喚。這一點,火相你要搞清楚。”那聲音淡淡道。
王元,也就是火相,他卻是沉默了一會兒,等到三息之后,才平靜回道:“我明白。”
“你明白那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