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冕在,妖魔鬼怪都不敢冒頭,玄皇雖然是個傀儡,但在蕭冕不發號施令的情況下,朝廷無人敢不聽玄皇之話。
蕭冕要培養一個有能之君讓天劍的靈性復蘇,就不會讓手下搗亂。在蕭冕不出聲的情況下,玄皇也算是第二號人物。
但現在蕭冕沒了,玄皇的天子劍也沒了,他既借不了蕭冕之勢,又沒有足夠鎮壓全場的實力,如今就是被一眾人架在火上烤,進退兩難。
玄皇曾想過自己在蕭冕消失之后如何大展宏圖,如何讓大玄再度偉大,但從沒想過,蕭冕的消失,竟然也是自己失勢的開始。
沒有蕭冕,沒有天劍,也沒有皇室和百官的支持,玄皇發現自己也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煉神境武者,甚至連高手都不一定算得上。
“陛下在過去的人生中,一直在借蕭冕之勢,并未樹立起自身的威嚴。若陛下能夠在之前決戰中殺了蕭冕,那么就能踩著蕭冕的尸體樹起皇者之威。這樣一來,朝中百官定然不敢如此。”
秦旸輕輕撥動琴弦,道:“可惜陛下你并未能殺了蕭冕,不只沒能殺蕭冕,還被奪了天子劍。要是天子劍還在,陛下占據玄京之勢,還有和氏璧在手,誰敢不從就殺誰,也不失為一條良策。可惜,現在這良策只是空談了。”
“沒錯,”玄皇苦笑道,“現在諸般良策無用,朕完全陷入了困境。連皇室中的宗老們也對朕敬而遠之。朕只想著在成功之后如何清洗蕭冕黨羽,殊不知自己在皇室宗老眼中,也算是蕭冕黨羽的一員。”
玄皇能夠登基,是蕭冕選的,玄皇能夠一言九鼎,是蕭冕支持的。玄皇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蕭冕的‘六虛劫’未至之前,一心隱忍,萬事配合。
但也正是因為這配合,玄皇受到了皇室宗老們的看低,現在丟了天子劍,更是讓宗老們有了一些別的心思。
“說了這么多,陛下也該道明來意了吧。”秦旸不為所動,奏起悠悠之音。
玄皇今日來此可不是賣慘的,若無所求,他何需在這種時刻還輕裝便服出現在此處。
“朕想請秦師者助朕一臂之力。”玄皇向著秦旸拜道。
“可以。”秦旸答應的十分干脆。
“但是本座有個條件。”
“請說。”玄皇說道。
事已至此,不管秦旸提出什么條件,玄皇自問都能答應了,因為他已經快窮途末路了。真要是被趕下皇位,哪天死在深宮之中都不稀奇。
“陛下方才不是說有些懷念蕭冕在的日子嗎?既然如此,就讓本座來當下一個蕭冕吧。”秦旸依然言語淡淡,但琴聲中卻是透露出一股激昂之調。
“什么?!”
玄皇身子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握拳。
這一刻,他不知在是驚駭好,還是該憤怒好,亦或者兩者兼有之。
饒是以玄皇的城府,也想不到這一直以來表現得沒什么野心的墨家師者會想成為下一個蕭冕。秦旸之語,讓他極為震駭,震駭秦旸的野心。
秦旸之所以看起來沒什么野心,不是因為他當真沒有野心,而是因為他的野心比玄皇想象的要大的多,以致于他對一般的物事看不上。
而在震駭之余,玄皇也想到曾經處在蕭冕陰影下的屈辱,想到自己曾經臥薪嘗膽的痛苦和不甘,進而迸發出強烈的憤怒和殺機。
“陛下在憤怒?但憤怒能解決現在的問題嗎?還是說,這隨時被人趕下皇位的日子比之前更好?”秦旸全然無視背后的殺機,道。
現在的,處境······
玄皇無力地松開拳頭。
現在他的處境可是不容樂觀啊,要不然他也不會抱著任憑秦旸開條件的心思來此。
只是連玄皇都沒想到,秦旸想當下一個蕭冕。
悠悠琴聲漸漸變得詭秘,好似魔鬼在耳邊低語。玄皇的面色也是陰晴不定,此刻在他心中,他正掙扎在是否答應的界限邊緣。
琴聲依舊,秦旸也不管玄皇如何掙扎,只是自顧自得彈著,靜靜等他給出答案。
一刻鐘后,玄皇突然吐出一口濁氣,“呼——朕答應了。”
他好似突然變得頹唐了許多,在答應之后一下子就似失去了大半的精氣神,說話都變得沙啞。
“那么,請陛下靜候佳音吧。很快,你又是那位一言九鼎的陛下了。”秦旸道。
玄皇默然不語,只是轉身離開,消失在那竹林之中。
在他離開之后,秦旸停下了手上撥動的琴弦,輕笑道:“還真是夠執著啊,本座彈了一刻鐘的都沒能動搖他心中的權欲。”
“師者,我看那玄皇,好像打著驅狼吞虎的想法。”玄翦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之中。
“本座知道,”秦旸道,“是本座近來無事創出的勾魂曲子,盡管不完善,但勾動一個煉神中期武者的思想,還是沒問題的。玄皇能在下堅持這么久,可見其心志之堅。”
“這樣的人,可沒那么容易妥協。呵,大概又是想玩臥薪嘗膽這一套吧。”
玄皇以為他掩飾的很好,卻不知秦旸打從一開始就不信他當真會選擇屈服。這是一匹反噬蕭冕的餓狼,他能反噬蕭冕,也會反噬自己。
秦旸可不會認為自己現在的威懾力能超過蕭冕。
“那我們是否該如他之愿?”玄翦問道。
“以他為切入點,這方便我們更好的插手朝廷之事,暫時如他所愿吧,”秦旸冷淡道,“等到差不多了,就送這位玄皇陛下賓天,本座也如蕭冕一般,選一個聽話的繼位。左右不過是一個煉神,在沒了天劍之后,玄皇也不過是一只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去做事吧,讓那些投靠我們的蕭冕舊部動起來,本座要盡快接收蕭冕的遺產。星辰典籍已經到位,渾天儀已是可以制造了,本座要盡快掌控朝廷,以朝廷之力提供材料和更多人手,制造渾天儀。”
“是。”玄翦消失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