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垂,正陽老道看著遠處三人的背影緩緩消失,有些失落地嘆了一口氣。
他并未阻攔蘭陵生的離去,不是不能阻攔,而是不想阻攔。
若是蘭陵生不肯跟斷水和轉滅離去,那么以正陽老道的一身武功,還是能鎮壓住這兩個還沒入煉神的后輩的,就算最后有其他人找來,正陽老道也能帶著蘭陵生避入天師觀中。
總不能為了一個蘭陵生,殤旸君就帶人闖入正一道祖庭綁人吧。
但若是蘭陵生自己愿意跟對方離開,那么就算逃入天師觀,他自己也會想辦法出來。
“徒弟翅膀硬嘍,”正陽老道有些蕭索地轉身進入道觀,“臭小子,莫要讓為師在他日替你收尸啊。”
“為了不在近幾年內替那老家伙收尸,我也只能再度賣身干活了。”
另一邊,蘭陵生一邊和斷水二人趕路,一邊十分無奈地攤手道。
在天南道時,蘭陵生就是和這兩人跟隨在秦旸身邊的,與他們也是極為熟絡,是以在答應重新入伙之后,三人之間的氣氛也不如之前那般正式。
“老家伙早些年在沒有后續功法的時候強行突破,雖然入了煉神,但也傷了根基,現在歲數大了,是越來越不行了。”
蘭陵生嘆氣道:“要是不幫他彌補根基,治好舊傷,說不定過個兩年我就要披麻戴孝了。”
“其實以正一道的底蘊,幫老家伙彌補根基也不是做不到,但我家老頭早些年就和紫陽天師不合,想要讓正一道拿出部分老底來治一個不受待見的邊緣人物可不容易,只能求助秦老板了。”
“只要你有足夠的功勞,師者自然會幫你這個忙。”斷水道。
三人一路以輕功趕路,加上蘭陵生先前所在的無名道觀處于龍虎山邊緣地帶,是以不多時就出了龍虎山的地界,在一處山澗旁見到了四人齊抬的大轎子。
“蘭陵生,你有足夠的價值,讓本座幫你治療你師嗎?”
剛一落地,蘭陵生就聽聞轎子內傳出了秦旸的話語,心中頓時生出駭然之情。
‘我之前和斷水二人的對話,至少也在六里之外,并且聲音較輕,尋常人就算在不遠處都不一定聽清。哪怕是武者,也不可能在這么遠的距離聽到六里之外的低語,更別說這六里地是直線距離,中間隔著不少山岳了。而秦旸······’
蘭陵生覺得自己有些錯估秦旸的能耐了,在離開的這一年時間內,這個怪物也許有了超乎想象的變化。
想到之前正陽老道說的大事,蘭陵生覺得也許這位老板又做什么驚天動地的駭人之舉了。所以他才會讓躲在龍虎山的正陽老道都為之憂心。
“這個······哈哈,”蘭陵生訕笑著試探道,“不知師者最近做了什么大買賣啊,在下看您的氣機有點晦澀,好似受了傷啊。”
“哦?你能透過造化金棺,看到本座的氣機?”秦旸頗為詫異地道,“看來過去是本座小覷了你。”
“沒什么,只是和墨家矩子戰了一場,受了點傷罷了。”
墨家矩子?!
蘭陵生覺得自己腦袋有點沉,被震驚的。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一年之前墨家矩子曾經以元神投影出現在秦旸面前過,那么墨家矩子毫無疑問是煉虛強者。
秦旸能和煉虛強者戰過一場,還能活著回來,如此的話,他的實力······
蘭陵生感覺自己不是隱居了一年,而是隱居了十年都不止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比擔心秦旸沒能力治好老家伙。’
想到這里,蘭陵生毫不猶豫的就是一頓彩虹屁下去,“師者神威蓋世,洪福齊天,法駕大玄,一統江湖。為師者效勞,實乃在下畢生之榮幸啊。”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本座再問一遍,你有什么價值,能讓本座給你獎勵?”秦旸又是問道。
“師者既然親自到來,難道不是已經清楚了在下的價值嗎?”蘭陵生微笑道,“在下師父雖然文不成武不就,樣樣皆通,樣樣都非是頂尖,但他平生好游蕩,在江湖上人脈甚廣。近到大玄,遠到大夏、云蒙,都有他的朋友在。”
“現如今師者初入大玄,正是孤立無援之時,在下繼承師父衣缽,也繼承了他的人脈,更是清楚大玄各方勢力的關系,想來是能為師者提供足夠信息的。甚至于,連一些鮮少有人知曉的秘聞,在下也有所耳聞。”
蘭陵生的師父正陽老道精通各種雜學,上到天文,下到地理,都有涉及。雖然沒有出現樣樣都是大師級別的情況,卻也算是樣樣精通,并且因為涉獵甚廣,也結識了各行各業的朋友。
這些,都是秦旸需要的。
至少秦旸不想只有老七這么一個消息渠道。畢竟他和老七雖然是合作,但也沒到親密無間的地步。
“既然如此,本座期待你的價值體現。”秦旸道。
三日之后,一場颶風席卷了江湖。
道門百宗中的青云派、青牛觀、赤霞觀,皆遭不明勢力滅門,全派上下無一活口,這事發生在如今的大玄中,可謂是在熱鍋底下添了一把火,讓局勢徹底沸騰起來了。
要知道,在這之前,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卻還是因蕭冕的劫數未到而各自按捺。小斗爭有,但大的攻伐卻還是被各方十分默契地克制住。
不管是蕭冕的部屬還是蕭冕的敵人,都把精力放在蕭冕身上,蕭冕不動,他們就不動。
這位大玄國師哪怕劫數將至,也依然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弦。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位劫數將至,才讓所有人不敢輕易妄動,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讓將至的劫數出了意外。
但現在,在所有人都克制的時候,秦旸過來添了一把火,這一把火,算是讓本就煎熬的局勢徹底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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