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夏末時期的烈陽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要將最后的余熱盡數散發。
前往江南道的官道上,落拓中年、陰厲劍者,漠然看向遠方,等待著那位江南巡撫使的車駕到來。
“這是第幾次了?我們一同出手刺殺。”玄翦舉起酒葫蘆飲了一口冰涼的寒泉酒,驅散夏日炎熱,道。
“第十六次,”掩日淡淡道,“這一次,我會取下葉士林的人頭。”
他和玄翦都是一等一的劍客,平日里合作的次數不多。上一次合作,還是共對雷王和風后。
再上次,是橫行山莊伏殺葉長庚。
可惜這兩次他們都未曾取下敵人首級,讓掩日有些耿耿于懷。畢竟和玄翦共同進行的行動不多,能勝過玄翦的時機,也是不多。
“你還是那般好勝。”玄翦笑了笑,飲下口寒酒,發出一聲舒爽的長吟。
“師者呢?這次行動關乎他逆轉局勢,他便不親自過來壓陣嗎?”
“他啊,現在正在墨家內部清掃塵埃呢。”
這次行動相當重要,墨家內部之中也是有些開始動起了,秦旸是打算好好清掃一些塵埃。
墨家臨安郡一處據點內,秦旸手上拿著剛到手的情報,微微皺眉。
這一次對江南巡撫使出手,靖武司的內線李康裕也是知情人之一,按理來,他該是要通知靖武司,讓他們早做準備的。
但是,李康裕并未有所異動,連一點通知靖武司的跡象都沒櫻 這就有點反常了。
“看來事情出現了變化。”秦旸下意識地想用指尖輕點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舉動。
但在食指指尖抬起之時,卻并未點下,而是屈指一彈,射出一縷氣勁,直奔正堂門口。
“砰!”
指勁擊到實處的聲音響起,但來者并未有絲毫傷勢,他只是輕輕撣璃肩膀,好似在拂拭塵埃,道:“這可不是待客之禮?”
來者一身白袍,看起來將二十八九歲,一頭亂發以草繩束起,鬢角散亂,兩邊垂下飄逸的發絲,有著一種豪放不羈的風采。
他從容走進正堂,向著秦旸微微欠身,道:“在下十四,幸受矩子信任,為其代行者,殤旸君,久仰大名了。”
“‘傲峰凌岳’十四,武會的十四當家,”秦旸打量著這個不羈青年,目露好奇之色,“倒是沒想到,十四當家會是矩子的人。”
下布武,神州無敵,三幫之一的武會實際上是一個頗為松散的組織,其宗旨乃是號召下武者競峰爭流,勇攀極巔,追求武道之巔峰。
參與武會的有名門世家子弟,也有大門大派傳人,更有無數江湖散修欲要進入會中,博取功成名就。
武會中以武論英雄,決出會首和十五位當家,這十五位當家和會首有權閱覽武會中收藏的武功秘籍,并且在有償的情況下,雇傭會中成員為其做事。
總體而言,這是一個近似于武道同好會一樣的組織,會中雖有地位高下,但每個成員實際上并無隸屬關系。
當然,要是你想投靠某人,那也是你的自由,武會并沒有決定成員自由的權力。
得益于武會會首,那位“下第一刀”的威名震懾,這個松散的組織在躋身三幫之列后雖然日漸魚龍混雜,但從未出過太大的亂子。
但凡有人敢生亂,會首直接一刀劈死,不管你是潢貴胄還是名門世家,亦或者是大派真傳,在煉虛強者面前,你的性命并不比螻蟻更長。
十四就是武會排名十四的當家,他來歷莫名,無名無姓,自稱“十四”,當年上位當家之時本有能力成為排名前十的當家,卻自愿位列第十四,自言喜歡十四這個數字,且和自己的名字十分相襯。
武會之中,十四算是江湖散修的代表之一,卻是沒想到,他的真實身份會是墨家矩子的人。
“殤旸君可是疑惑,為何靖武司并未出動人手保護江南巡撫使葉士林?”十四微笑問道。
“不錯。”
秦旸運勁將手上情報震成齏粉,“本座本以為靖武司是在暗中保護,但方才卻是發現靖武司的動靜不正常。靖武司不是在暗中保護,而是根本沒有做出保護的舉動。”
靖武司不出動,那么哪怕葉士林是煉神武者,也難以匹敵玄翦和掩日這兩個窮兇極惡的劊子手。
除非······葉士林另有保護者。
“其實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十四道,“葉士林出自浩然府,儒家這些人嘛,最是講究一個長幼有序,所以他們是太子的然維護者,也是夏皇目前那養蠱之令的最大反對者。”
“這次擔任江南巡撫使,群臣推諉,最后人選就落到并不受夏皇待見的葉士林身上。不過就算不受待見,他擔任巡撫使,也代表了夏皇的顏面,原本不該沒有靖武司保護的,但是······“
十四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之色,“太子得到了新的助力,昨日,太子前往大相國寺禮佛,并且打算在大相國寺齋戒三日。同時,近些日子不斷有僧人自西域而來,大夏中的僧人,繼六十年前那場禁佛后,再度多了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葉士林身邊有佛門中人保護嗎?”秦旸道。
“實際上浩然府并不歡迎這些和尚,可誰叫他們都快和太子綁在一塊兒了呢?眼下太子情況并不好,多一個強援的話,哪怕是不歡迎,也最好憋著。”
十四站在正堂中央,擋在秦旸和大門之間,“有佛門之人保護,我也不需去阻止刺殺了。所以我來到了這里。”
“殤旸君,我知你想要趁機清掃不服之人,我這人雖然眼光有些獨到,但對于那些陰謀詭計啊,卻是不怎么擅長。所以我還是直接和你挑明了吧。”
十四散發出滔的氣勢,蒼茫古拙的氣息從其體內升騰而起,“我要帶走不服你的墨家之人,你若有意見,便與我打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