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將紫煙爐包裹在避水訣形成的氣泡中,煙霧彌散開,籠住之前漢水龍王龍頭所在。
漢水龍王身體徹底化成齏粉,紫煙所籠罩之處除了鐵鏈再無他物。
然而令許宣大感意外的是,漢水龍王的魂魄竟然沒有被紫煙爐招來,紫煙中空蕩蕩,沒有一物。
莫非是他本來就沒有魂魄…許宣暗暗思忖,旋即否定這個念頭。
剛才漢水龍王雖然情狀瘋癲,但并非完全沒有理智,絕非是喪失魂魄的活死人或者說“活死龍”。
許宣隨即推測,漢水龍王曾經是天庭冊封的神仙,雖然現在修為境界掉到比之自己都不如,但位格仍存。
紫煙爐只是件普通的法器,無法召回神仙的魂魄,非常合理。
許宣輕輕點頭,將紫煙爐收回,道:
“娘子,看來這漢水龍王的魂魄已經消散,我無法召回。”
白素貞笑道:
“無妨,我們到前面那洞窟中一探,相公你想問漢水龍王的那些問題多半能得到解答。”
許宣看向洞窟,眼中浮現南瞻部洲山水圖,笑道: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他又打量了眼前方的森森鐵鏈,想起不知有多少童男童女死在漢水龍王手中,不免又有些沉郁:
“罷了,從此以后,旬陽再無妖魔害人。”
白素貞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許宣伸手握住白素貞的纖纖素手,另一手則掐著避水訣。
夫妻二人攜手走到洞窟前,許宣立即感受到絲絲涼意。
“有魔氣。”白素貞低聲說道。
許宣默念《萬法歸一訣》,運轉女媧真氣,同時將心如明鏡神通運用到極致,道:
“娘子,你小心!”
話落便牽著白素貞小心翼翼向洞窟中走去。
踏入洞窟的瞬間,眼前突然變得漆黑。
許宣當即將神識外放,小心探查。
突然他察覺到前方出現一縷魔氣,竟將他的神識纏上!
許宣微微睜大眼,丹田中的女媧神像猛地抬起頭。
那股纏上他神識的魔氣當即抖了一下,隨后拋下神識,急速向洞窟身處逃遁。
其他原本隱匿在黑暗中,對許宣虎視眈眈的魔氣見狀也不約而同地逃往洞窟身處,留下一陣陣風聲。
許宣不免輕笑一聲,道:
“當真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白素貞隱隱察覺到洞窟中發生的事情,眨了下眼,道:
“相公好生厲害。”
許宣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耳旁逐漸有呢喃聲傳來:
“帝高陽之苗裔兮…”
“朕皇考曰伯庸…”
“《離騷》?”許宣微微抬眉。
白素貞道:
“相公,這處洞窟莫非是屈子所設?”
許宣想起巫山神女遺跡,道:
“屈原的確是周公后人,不過這里是不是他設的,我說不準。”
話說到這里,他突然駐足。
“相公小心!”白素貞手一翻,珠釵激射而出,隨即在半空中停住。
許宣凝神,神識感受到一個身影出現在珠釵停駐之處。
這個身影極其虛幻,若不是他神識強大,說不定會將之忽略。
“魔影!”許宣道,
“用雙人劍法!”
話落雪中劍出現在手中,向那身影攻去。
那道魔影見自己身影暴露,當即化成好幾道不同的魔氣,向洞窟深處逃去。
“哪里走!”許宣大喝一聲,心中念出雙人劍法劍訣。
此時,白素貞與他心相通、意相連,珠釵纏上雪中劍,合力將雙人劍法運用到極致。
仙劍與珠釵瞬息間穿透十丈有余的距離,將那魔影分出的魔氣盡數擊中。
“嗷!”尖銳的聲音在洞窟不停回響。
許宣召回雪中劍,神念仍灌注于仙劍劍身上。
“破!”他目露殺機,大喝一聲,女媧真氣運用到極致,倏然如狂風驟雨從劍身上掃過。
“啊——”緊接著,一段比剛才的聲音還要尖銳刺耳十倍的聲音刺入他耳中,幾乎將他的耳膜刺穿。
許宣不由雙目、鼻孔都滲出血來。
“相公!”白素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雖然沒有七竅流血,但在這一聲幾乎能刺穿丹田識海的聲音攻擊下也受了內傷,臉色變得蒼白。
“無礙,它剛才被我抹殺,發出聲波攻擊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許宣對白素貞說道,一邊說一邊擦去臉上的血絲。
“周公遺跡果真兇險。”白素貞低聲說道,
“相公,以后沒有完全準備,莫要輕易進入。”
許宣道:
“你放心,我是謹慎小心的人,不會陰溝翻船。”
他看向洞窟深處,道:
“剛才我抹殺的那道魔影,應是此間最強的存在了。娘子不用煩惱。”
白素貞道:
“我豈會因這點小困難就心生怯意?”
許宣便輕笑道:
“好也,現在當持劍去打個痛快!”
話落將雪中劍收回,再度與白素貞攜手前進。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縹緲的聲音再次傳入許宣耳中,只是話里念的詞句變了。
許宣道:
“《云中君》?看來設陣的那位周公后人,若非屈原本人,就必是屈原的粉絲。”
“粉絲?”白素貞不解,
“粉絲是什么意思?”
許宣道:
“嗯,那是我老家的渾話,意思是如此這般…”
白素貞搖頭:
“相公越來越會說笑了。”
他夫妻二人又走了兩步,同時駐足。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一個身穿先秦時代青衿的男子浮現于他二人面前。
這人口中念念有詞,一會兒《天問》一會兒《山鬼》,念的都是上古楚辭。
他將好幾首詩歌念完,才長嘆息道:
“平,滿腔熱血,欲追隨周公,卻不得,可嘆可惜也!”
“平?屈平?他是屈原?”許宣聞言帶著分疑惑說道。
白素貞道:
“他果然與周公有關。”
這時前方那文士“屈原”突然轉過頭,看著許宣與白素貞,笑道:
“竟然有客前來,美哉美哉!
“客人是何方人士?來此為何?”
許宣瞧這人身影虛幻,分明是一道虛影,便道:
“先生在此間駐守千年,只怕是在守護什么吧?”
“千年?”屈原虛影倍感詫異,道,
“竟然已有悠悠千年之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