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干山…沈鳶兒的身世…許宣聽見沈茗的話,想起自己在琉璃宮禁地中的經歷,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他看向沈鳶兒與沈傲然,沈鳶兒因沈茗的去世而哀痛傷懷,沈傲然則望著沈鳶兒與沈茗的尸身,怔怔不語。
“沈先生。”過了片刻,許宣開口問道,
“不知你們家主剛才那句‘長干山’是什么意思?”
他察覺到沈傲然應該知道一些隱秘,這些隱秘與沈鳶兒識海中的禁制有關。
沈傲然輕輕嘆口氣,道:
“鳶兒并非我的女兒。”
沈鳶兒聞言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父親。
沈傲然閉目,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道:
“鳶兒是族長帶來,由我撫養大的…”
“父親…”沈鳶兒滿面愕然。
許宣對此早有預見,并未展露出驚訝的表情,他道:
“那鳶兒姑娘是何來歷,你們族長可給你說了?”
沈傲然搖頭:
“族長只說她是故人之女,讓我撫養。我當時沒想太多,直到后來發現鳶兒無法修行,才察覺到不對。當時我追問族長鳶兒的身世,族長卻始終不肯對我說出真相。”
沈鳶兒聞言身體微震,她垂下眼瞼,再度看向沈茗的尸身。
她這才明白,為何自己修為一直停滯不前,仍然得到沈茗的關懷和重視。
沈茗于她,不只是族長、二伯。
可自己的身世還隱藏著什么秘密?
她心里疑惑,臉上迷茫,下意識看向許宣,不知所措。
許宣輕輕吐口氣,伸手向前一抓,憑空召出一盞小巧熏爐。
紫煙爐。
他將紫煙爐放在沈茗尸身旁,催動紫煙爐發出一團迷煙。
迷煙籠罩下,一道虛影出現在三人身前,正是沈茗的生魂。
“族長!”沈鳶兒眉毛微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呼吸變得有些局促。
沈傲然亦緊緊盯著沈茗的虛影,心里駭然。
“這是我趁你家族長三魂七魄尚未歸于地府,用法器紫煙爐招回他的魂魄。”
許宣解釋道。
沈鳶兒凝視沈茗的魂魄,一時間說不出話。
而沈茗則打量著周遭景象,道:
“鳶兒…三弟…我這是在哪里…我不是死了嗎…”
沈傲然欲語卻不知說什么,僵在原地,不言不語。
好一陣后,他身邊的沈鳶兒才哽咽地說道:
“族長,我們將你的魂魄召回…我們想再見你一面…”
沈茗表情呆滯,聞言道:
“已死之人,再召回又有何用?徒增傷懷。”
沈鳶兒強忍著不讓眼眶中的淚珠流下,身軀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許宣這才說道:
“沈族長,我是鳶兒姑娘的朋友,南瞻部洲的許宣許漢文。
“是我用法器將你的魂魄召回…我們并無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鳶兒姑娘的身世。”
沈茗愣了一會兒,道:
“你是許漢文?是你讓鳶兒能夠修行,是你幫助她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修行到煉氣境后期?”
許宣淡淡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他所作所為絕非舉手之勞,但他向來隨性灑脫,做事情不求別人惦記報答。
沈茗隱約知道他心中所想,道:
“多謝…你說鳶兒的身世,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到長干山去——”
“長干山遠在三界之外,你們東勝神洲與其他部洲隔絕,別說去長干山了,就是越過東海去南瞻部洲都難如登天。你讓鳶兒姑娘去長干山,開什么玩笑。”許宣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說道。
沈茗怔了會兒,道:
“抱歉,這是我沈家的秘密,我不能說。”
他此言一出,沈鳶兒沈傲然父女同時浮現不解之色。
他二人并未聽說過自家有什么不能對外人提及的秘密。
許宣冷冷道:
“能是什么秘密?若我沒猜錯,應當是鳶兒姑娘涉及到某個隱秘的存在,那位存在在她識海中設下禁制。
“后來那位隱秘存在將鳶兒姑娘交托于你,你又因其他事情不能親自撫養鳶兒姑娘,便將她交由自家兄弟撫養。”
許宣在琉璃宮禁地中見識了封天咒和千年前的隱秘往事,剛才又聽沈傲然提到沈鳶兒并非其親生,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便做出如此推斷。
他此言一出,沈鳶兒與沈傲然都有些意外。
沈茗則抬頭看著他,嘴里喃喃: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許宣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二哥,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為什么要瞞著我父女?”沈傲然看著沈茗的魂魄,激動地問道。
沈茗猶豫片刻,對許宣道:
“你說的,只對了一半。”
“哦?”許宣揚眉。
沈茗又道:
“鳶兒并非某位大能托付于我的…三弟,你還記得我們有個小妹嗎?”
沈茗突然轉移話題,讓沈傲然頗為驚訝:
“你說五妹,她不是十多年前就離世了嗎?我記得她過世那年,正好是你將鳶兒交托給我…”
他話說到一半,陡然露出惶恐驚懼的神情,隨即雙眼張大到極致,臉色變得有些扭曲。
他盯著沈茗的魂魄,一字一頓問道:
“你說,鳶兒,是五妹?”
沈茗道:
“不,她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我們的五妹。”
沈傲然驚恐地看著沈茗,額頭上青筋不住挑動,嘴中牙齒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卻是再也說不出下一句。
沈鳶兒聽得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族長,父親,你們在說什么?”
沈茗嘆氣。
沈傲然則不停地搖頭,面對沈茗的魂魄一步步向后退開,道:
“不可能,不可能…鳶兒,你別信他,別信他!”
許宣見狀亦嘆氣。
他用真氣穩住沈傲然,然后面對著沈茗,道:
“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不解與擔憂涌上沈鳶兒心頭,讓她也不免惶恐。
許宣瞧了眼沈鳶兒,道:
“鳶兒姑娘稍安勿躁。”
隨即看向沈茗,道,
“沈族長,你且聽聽我的猜測,也許我猜到的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一點。”
沈茗聞言低頭沉思,不語。
許宣便緩緩說道:
“這一切都要從鳶兒姑娘識海中的禁制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