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咒封印之下的蒲牢魔神聽見許宣的話,更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他明白,許宣能說出自己名字,必然和那位封印自己的青冥仙子有關系,許宣所言多半不虛。
因此他感到害怕,甚至連質疑許宣的勇氣都喪失了。
許宣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震驚和惶恐,知道自己賭對了,于是慢悠悠說道:
“那位大能,在我的請求下,將你的名字用‘寫誰誰死筆’寫在這張紙上,然后被我用封天咒封印。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的封天咒也是從那位大能那兒學到的。
“現在,只要我將紙上和你身上的封天咒同時解開,你就必死無疑。”
蒲牢依舊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但許宣卻隱隱約約察覺到對方急促的喘息。
他輕輕一笑,又道:
“你乖乖地待好,待我將你從這位沈鳶兒姑娘的神識中放出,再行找個容器封印…嗯,若你聽話,我將你放歸域外,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話落,他等著蒲牢的回答。
蒲牢陷入了長久的思索,接近一炷香時間后,他才慢慢地問道:
“我憑什么相信你?”
許宣道:
“你沒得選,要么死,要么聽我的。”
蒲牢又猶豫片刻,然后道:
“那好,你解除封天咒,我聽你的。”
許宣便將手中紙卷展開,將其中的封天咒解除一半,而后再動手解除沈鳶兒識海的封天咒。
封印沈鳶兒識海的圖案,乃是青冥仙子親自繪制。
當時青冥仙子已成仙,又是周公的親傳弟子,不論對天地大道的領悟還是在陣法的造詣上都遠超出許宣,并且在設置封天咒時還加入了不少變化。
因此,許宣破解封天咒時,感到十分吃力。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許宣解開封天咒的行動越來越嫻熟,但畢竟太過耗費心神,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時他周圍傳來沈鳶兒的聲音:
“漢文兄,怎么樣?”
許宣深吸一口氣,道:
“鳶兒姑娘莫要擔心,我快了。”
沈鳶兒道:
“我非是催你,聽見你的話,我便心安。”
緊接著便不發一言。
許宣逐漸將封天咒抽絲剝繭般消解,很快,封天咒的陣眼出現在他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借助女媧精神勾連沈鳶兒的真氣,將真氣轉移到識海中朝陣眼發動沖擊。
陣眼隨之碎裂,隨后,一個渾身黢黑,與龍族有幾分相似的神魔出現在他眼前。
蒲牢魔神。
直面蒲牢,許宣不敢分神,當即默念咒法,同時對蒲牢說道:
“你走!”
便用出道術欲將蒲牢強行轉移到外界。
如此,沈鳶兒便不再受魂魄禁錮、魔氣侵蝕之苦。
然而這時候,蒲牢突然獰笑一下,而后發出漫天魔氣朝許宣撲了過來。
“啊!”于此同時,沈鳶兒的呼喊聲在整個識海中不停回蕩,尖銳刺耳、痛苦不堪。
許宣臉色微變,他抓緊手中紙卷,同時動用女媧精神,與滔天魔氣抗衡。
“蒲牢,你不要命了!”他怒喝道。
“這沈家小姑娘和青冥仙子是死敵,青冥仙子將我封印到她的識海中,本來就是要折磨她,否則青冥仙子早就將我滅了!”
蒲牢猙獰著說道,魔氣越發洶涌,將許宣外放的女媧精神團團圍住,不斷進逼。
與此同時,沈鳶兒識海中的痛呼聲也越發凄慘:
“啊——”
許宣沉下臉,迅速將紙卷上的封天咒破除。
蒲牢看著他的舉動,笑道:
“別再裝了,她恨這小姑娘入骨,不可能幫你!”
“是嗎?”許宣終于將封天咒破除,然后對著蒲牢魔神,一字一頓說道,
“你、去、死!”
與此同時,蒲牢散發出的洶涌魔氣突然一滯,隨后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魔氣中傳來蒲牢不甘的咆哮: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緊接著,他被魔氣裹挾著,不斷顫動、扭曲,最終消失不見。
“呼——啊——”沈鳶兒的痛呼聲仍然在識海中回響,但是比之前要輕了許多。
許宣微微嘆口氣,離開沈鳶兒的識海,回到肉身中。
此時,沈鳶兒盤膝坐在他面前,已不再呻吟。
可她臉色白如紙片,額頭青筋顫動,衣衫盡數被汗水打濕,又緊閉雙目,身體不停發抖,但眼角眉梢透出些堅毅,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許宣見狀不由嘆口氣。
他原本欲將蒲牢魔神從沈鳶兒的識海中騙出,再行出手對付他,但沒想到計謀被對方識破,仍然給沈鳶兒識海造成不少傷害。
所幸,這些傷害并不致命,只消調養一段時間,便可修復。
至于他手中紙張上用寫誰誰死筆寫下的字跡,自然是濟蒼生的手筆,濟蒼生修為還在青冥仙子之上,故而寫出蒲牢的名字,足以讓其喪命。
而蒲牢的名字,則是許宣從周公留下的書籍找到的。
“漢文兄…”沈鳶兒注視著許宣,張口,虛弱地說道。
許宣道:
“你莫要說話,好生休養。”
“不…”沈鳶兒擺手,
“我還好…我都想起來了…”
許宣垂眉,道:
“我知。”
沈鳶兒識海中的封天咒解除,她的記憶自然恢復。
“不,我是想起了,我怎么和青冥仙子結怨的。”沈鳶兒苦笑一聲,道,
“我此生豪邁如男子一般,從未在兒女情長上分過心思。
“不想,前世竟是那等癡情的人…呵呵…”
許宣聞言,有幾分詫異,心里隱隱猜到些什么。
“和濟蒼生有關?”他問道。
沈鳶兒吐口氣,目光游移不定,稍許之后,方對許宣說道:
“濟叔叔…我想,你再去長干山看看,你會明白的…我,我不想為此神傷…”
許宣點頭:
“好,我原本也打算再去長干山一次。”
他旋即注視著沈鳶兒,說道,
“鳶兒姑娘,你好生休養,莫要為前世今生的事情擾亂心神,耽誤了身體恢復。”
沈鳶兒臉上擠出一分笑容,說道:
“我向來豁達開朗,過往的記憶于我是浮云。”
許宣聞言點頭,忽然有所觸動,悵惘道:
“我走了…從此別后,恐怕是永別…鳶兒姑娘保重!
“請你替我照顧好芳蕊。”
“保重!”沈鳶兒同樣注視著他,鄭重點頭。
此時無言勝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