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鳥港。
距離碼頭最近的一處小型決斗場中。
熬戰已經持續了大半天。
“呼呼呼…”
矮人悶石渾身大汗,氣喘吁吁。
他無奈地看著不遠處的斑斕根,感到十分無力。
斑斕根是一名樹人,此時他已經完全扎根于決斗場的沙地里。
他的體型比正常形態時要大了三倍以上,軀干上的樹枝茂盛了至少十幾倍,枝葉在風中不斷招搖。
“你來啊,我就站在這里。”
“你盡管來攻!”
“我挪一步算輸。”
斑斕根口中不斷地叫囂著,挑釁著矮人悶石。
他的臉長在大樹樹干的中上部。
大量的樹枝和藤蔓凝結纏繞,在樹干兩旁,組成了兩只巨大的木質手掌。
一只大手里拿著金花鋼鋸。
另外一只手則舉著一面白銀級的方形塔盾。
與此同時,在它的樹冠中還藏著一枚肩章,正是流浪全身甲。
除了流浪全身甲之外,他的打擊針筒也藏在另一處地方。
而小雷神飛錘也在他身邊不斷盤旋飛舞,時而落到他的樹冠里,就像是倦鳥入林。
為了確保自己的勝利,斑斕根在這一次發動挑戰前,向其他的頭目借來了裝備。
可謂是全副武裝!
在裝備這個方面,他遠遠超越了悶石。
悶石手中只有他的雙手長柄戰錘。
和這柄戰錘也只是白銀級而已。
龍人少年也想過借出裝備。
然后他的裝備本來就很少。
金絲鏈甲、大競技場勛章不能夠外借。
大競技場勛章一直在用,金絲鏈甲需要修理。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兩件裝備上都覆蓋了一道欺瞞偽裝術,和一道反偵察預言術。
要是借給悶石使用,相關的秘密就暴露了。
悶石其實也沒有想到,斑斕根會如此全副武裝。
因為熊鋸之前已經這樣做過,斑斕根這一次主動挑戰,居然還來這一套。
“斗氣、體能幾乎都耗盡了。”
“無法再戰…”
意識到這一點的悶石,發出深沉的嘆息。
然后大聲宣布:“我認輸。”
他以體面的方式,走下決斗場地,臉上難掩憋悶之情。
這一場決斗,他完全落入下風,除了前期之外,之后根本沒辦法給對手帶來一點威脅。
剛開始交手的時候,斑斕根就在第一時間放出了小雷神飛錘。
小雷神飛錘對悶石進行瘋狂干擾。
悶石戰斗是典型的矮人風格,防御出眾,突擊能力不夠。
趁著悶石被干擾,斑斕根迅速主動后撤,拉開距離后,扎根沙地。
悶石看到樹人扎根,立即意識到不妙,不顧消耗地調動斗氣,對其展開狂攻。
當他沖到斑斕根的面前,便保持站位,堅決近戰。
小雷神飛錘帶來的干擾和威脅頓時直線下降。
斑斕根入手這件裝備的時間非常少,不能達到精準控制的程度。
但這個情況早就在他的意料當中。
因為他曾經觀摩過龍人少年和熊鋸的戰斗。龍人少年就曾經利用過這個破綻,反給熊鋸帶去麻煩。
斑斕根索性直接放棄小雷神飛錘,開始瘋狂使用斗技,絲毫不顧斗氣的嚴重消耗。
他這樣作戰,被很多觀眾認為很不明智。
這樣的互耗斗氣,明顯是悶石占大便宜。
而就算斑斕根徹底扎根,換來的也只是恢復力等等方面的少許提升。
在斗氣方面的消耗太大,剩下的儲備很難支撐得住悶石的后續進攻。
斑斕根徹底貫徹了他的這個戰術。
在付出了巨量斗氣的代價后,他總算成功扎根于決斗場的沙地之中。
悶石斗志充足,覺得自己仍舊占據優勢。
但下一刻,斑斕根哈哈大笑地取出了打氣針筒。
他把打氣針筒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扎。
打氣針筒中存儲的是他平時積攢下來的斗氣,和他同根同源。
一針打下去,他的斗氣立即補充回來,恢復到巔峰狀態。
悶石當場傻眼。
熊鋸在和龍人少年的交戰中,忘記了使用打擊針筒。
這一點讓斑斕根利用,成功地打了悶石一個措手不及。
他的戰術大獲成功!
成功扎根下來后,他在恢復方面、防御方面占據了更大的優勢。
而且,他的斗氣儲備完全恢復,甚至還要超過此時的悶石。
一件打氣針筒,讓場面局勢直接顛覆。
觀戰者們為之訝異,議論紛紛。
英勇決斗并不禁止裝備、藥劑等外物的使用。
但觀眾們當然更認可龍人少年、熊鋸那樣的戰斗。
尤其是能夠體現出決斗者雙方個人意志的苦戰。
斑斕根有這么大的裝備優勢,卻采取這樣的保守戰術,讓觀戰者們很難為之叫好。
接下來的戰斗情景就乏善可陳了。
悶石保持攻擊姿態,而斑斕根則始終處于防守狀態。
他將自己的根須深深地扎進泥土里,更快地回復體力、斗氣。哪怕樹干上出現了傷勢,也能夠迅速自愈。
自愈的速度僅比治療法術稍弱一點。
斑斕根最大的缺點是不能移動。
但悶石卻不能就這個缺點進行打擊。
因為悶石缺乏遠程的火力。
他最強大的遠程攻擊手段是一門斗技。這門斗技可以將自己的長柄戰錘直接扔出去砸人。
這門斗技不能隨意使用。
斑斕根的狀態十分良好,悶石這一錘子砸出去之后,很可能錘子會被斑斕根直接沒收。
到時候,悶石的處境會更加尷尬,陷入到沒有武器的地步。
悶石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和斑斕根展開近戰。
但近戰的話,他又缺乏一錘定音的攻擊手段。
他面對的不只是斑斕根的全副武裝,還有他巨大的木質手掌,以及隨時可以從各種角度抽打過來的藤條和枝干。
斑斕根簡直化身成了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樹形堡壘。
如此交鋒了幾次之后,斑斕根哈哈大笑,開始對悶石勸降。
“放棄吧,我的優勢太大了。”
“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一場決斗的勝利者只會是我。”
“伱這樣就像是一個小丑。你根本就不能威脅到我,何必再浪費時間呢,乖乖認輸,還能體面一些。”
“當我的戰術達成之后,這場戰斗已經結束了。我已經收獲了勝利。”
悶石承認斑斕根說的很有道理。
但悶石沒有放棄。
因為他想到了龍獅傭兵團,想到了龍人少年。
刺刀幫之所以發起挑戰,就是為了干擾龍人少年養傷。企圖用種種場外手段,逼迫龍人少年認清現實,盡快和藤冬郎進行英勇決斗。
悶石都知道這是刺刀幫的陰謀詭計。
他當然不會讓斑斕根就這樣輕易得逞。
于是,悶石采取了拖延戰術。
每當他掀起一輪近戰攻擊之后,就迅速撤退,撤離到安全的地帶開始休整。
期間,一邊抵抗小雷神飛錘的干擾,一邊服用藥劑。
這下輪到斑斕根傻眼了。
因為他不能移動。
哪怕他在近戰的時候占據上風,甚至讓悶死負傷,也很難去乘勝追擊。
因為一旦追擊,他就要離地,就要解除自己的扎根狀態。
解除掉扎根狀態之后,想要再次扎根,那就困難太多了。
這個戰術能夠執行成功,也是打了悶石一個猝不及防。
斑斕根想要第二次扎根,悶石絕對不會再同意。
更關鍵的一點是打氣針筒。
針筒里儲藏的斗氣都用了。要補充回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沒有了這個最關鍵的裝備,斑斕根很難再執行扎根戰術。
“不能輕易解除扎根狀態。”
“否則我之前的精心準備,付出的努力都要化為烏有。”
“誰會主動取消自己的優勢呢?”
“而且萬一這是對方的詭計,是悶石在演戲,實則設下的陷阱。如果我求勝心切,主動追擊,放棄扎根狀態卻最終落敗的話,那我豈不就成了一個今年雪鳥港里最大的笑話?”
斑斕根很有心理負擔。
因為在此之前,他和龍人少年對決中麻痹大意,被龍人少年突襲成功,一拳擊昏。
因為這個羞恥的戰果,讓他在這些天里,飽受嘲諷和恥笑。
在明面上,可能不會對他有多少當面嘲弄,但是刺刀幫的成員們私底下對斑斕根都很有微詞。
斑斕根到底是刺刀幫的六頭目之一,是上位者,得要臉。
上位者需要名望。
“這一次我必須要慎重。”
“敗給龍服團長也就算了,畢竟熊鋸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如果要敗給龍獅傭兵團中的一位不起眼的白銀級,那就太丟臉了。”
“我以后有什么臉目,在幫派里繼續擔任頭目呢?”
斑斕根可不敢再托大了。
這一次他表現的非常謹慎。
為了引誘悶石進攻,和他展開持續的近戰,他不斷挑釁和辱罵悶石,想要激起對方的憤怒。
換做剛烈,可能也就中招了。
但偏偏悶石是一個老實人。
不管斑斕根辱罵的有多難聽,他都一聲不吭的忍受下來,并且堅決執行他的拖延戰術。
漸漸的,悶石用于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用于進攻的時間越來越短。
悶石和斑斕根近戰的話,局勢相當明顯,對悶石很不利。
不管是流浪全身甲還是金花鋼鋸,都給斑斕根帶來了巨大的近戰優勢。
而悶石的身上最好的裝備,就只是他的白銀級的戰錘。
差距過于明顯了。
不過,當悶石后退,拉開安全距離后,斑斕根也沒有很好的遠程攻擊手段。
他本身就是一個近戰斗者。
他最可靠的遠程攻擊手段,還是剛剛借來的小雷神飛錘。
然而這枚飛錘雖然可以帶來干擾和威脅,但這種威脅程度并不能達到創造出勝利機會的程度。
事實上,小雷神飛錘本身還沒有打造成功,是一件半成品。
悶石依靠他的長柄雙手戰錘,抵擋住小雷神飛錘的攻擊。趁著小雷神飛錘盤旋飛舞的間隙,他可以從容的吞服藥劑。
在這種情況下,邪眼就不同了。
邪眼發射出來的精神光線,威力十分強大,幾乎必中,極難防御。
但很可惜的是,這件具備深淵魔力的珍貴寶物,已經被熊鋸毀掉了。
這樣一來,斑斕根雖然占據了極大的優勢,但主動權始終被悶石掌握著。
這場決斗的場面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起先,觀戰者們興致勃勃,幾乎擠滿了整個決斗場的觀戰席位。
但很快,戰斗就變得單調乏味起來。
一部分觀戰者罵罵咧咧的走了。
留下的人還寄希望于悶石,是不是藏有其他的手段?有什么變化會忽然出現?
但隨著時間拖延的越來越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逐漸流逝過去。
堅持下來的觀戰者們都看出來了:悶石也是沒有任何手段,他只是一味的拖延時間而已。
越來越多的觀戰者,離開了這處小型決斗場。
原本小型決斗場座無虛席,最終成了三三兩兩的場景,大片大片的空位。
就連攤販都不見了蹤影。
一群小孩子在座位之間嬉笑追逐。
幾位老者躺倒在座位上,呼呼大睡。他們是之前觀戰乏味,打起瞌睡,就這樣睡著的。
還有幾對情侶在角落里相互交談,竊竊私語,往空氣里散發著愛情的甜蜜腐臭。
也有新的觀戰者入場,想看個熱鬧。
但往往支持不了十分鐘,就都掃興離開。
“早知道就帶更多的藥劑來了。”交戰中的悶石,越來越后悔。
藥劑帶少了!
在之前,他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戰斗情景。
正常來說,在激烈的戰斗中很難有讓戰士服用藥劑的機會。
悶石原本以為自己帶的藥劑已經夠多了。
結果實戰之中,他十分后悔。
但沒有辦法。
沒有藥劑迅速補充,他的體力、斗氣都已經降至谷底,戰力下滑的非常嚴重。
悶石很難再次展開近戰。
而斑斕根的狀態始終保持在巔峰。
樹人在扎根狀態下,會不斷積累優勢。
最終,悶石想了想,沒有必要再冒險近戰。
因為一旦自己受傷,不只是給傭兵團增添麻煩,讓龍服團長擔憂,更會讓刺刀幫陰謀得逞。
悶石終于大喊出聲,主動認輸。
裁判早就打了瞌睡,是被一旁的工作人員搖醒的。
“啊,結束了?”裁判看了看天空。
天都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