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優雅的聲音隨著洛佩茲指尖躍動響起。
如同緩緩流水,一點點滲透人心。
婉轉的聲音如同細語低眸的呢喃聲,憂郁而哀傷。
站在洛佩茲背后蘇白,閉著眼睛靜靜傾聽,仿佛整個世界變成灰色。
生機一點點的凋零飄散。
不知不覺之中洛佩茲的眼角都濕潤了。
良久,洛佩茲的指尖停了下來。
蘇白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于音樂不是很敏感的蘇白,也深深被洛佩茲的觸動。
停下來的洛佩茲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這首曲子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也是她從地星帶來的,同時也是她唯一給我留下的回憶。”
“很好聽。”
蘇白贊賞的回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洛佩茲似乎陷入了回憶。
蘇白靜靜站在原地傾聽著。
“我母親在來到阿斯特帝國后,受盡各種凌辱,有時候連死亡都是一種奢侈。而直到有一天,她的命運發生變化了,她被阿斯特帝國一戶貴族人家買了下來,而她負責的工作也很簡單,就是擦拭這臺黑管鋼琴。”
“本來日子過得還行,直到某一天,我母親在擦拭這臺黑管鋼琴的時候,觸碰到了按鍵,聽到熟悉的音符聲音,如同行尸走肉的她再次被觸動,她便興致而起在這里彈了這首音樂。”
“當音樂結束之時,一陣掌聲鼓起,買下她的貴族老爺出現了,他對我母親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買下你么?我母親搖了搖頭。而他告訴我母親,那是因為你會彈琴,而他十分喜歡音樂。說完后,他就在這座鋼琴上寵幸了我母親。”
洛佩茲說到這里,原本低著的頭,緩緩抬了起來。
“后面是不是情況就改善了”
蘇白下意識詢問道。
“命運是改變了,但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偏轉,而是轉向無盡深淵。從那天開始我母親的厄運就來臨,在我母親跟那貴族老爺有染后,便被其主母發現,于是每天開始受到非人的虐待,只要她們想的出來,就沒有一樣沒在我母親身上缺席過。而那貴族老爺就是個入贅的廢物,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和本事,只會站在一旁看著,默默不出聲。而再后來,我母親身體越發出現異樣,懷我的事情就暴露了。迎接她的更是變本加厲的折磨,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撐著她將我生了下來,后來在我六歲那年,我母親不堪折磨,最終死在這個黑管鋼琴之上,而我也被扔了出去,自生自滅!”
“這種事情在阿斯特帝國再常見不過了,不過我還是活了下來。并且一步步的往上爬,踏過無數鮮血和尸骨,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洛佩茲就像在敘述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不過蘇白從其言語中,能夠深刻的感受到,洛佩茲那痛苦的一生。
“我知道,你其實很想詢問,那些被關在飼養棚的人是誰。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全都是我父親的小妾,我只是把她們曾經做過的一切事情,在她們身上重現而已,當然我不會讓她們這么痛苦死去的。”
洛佩茲的聲音如同冰川一樣寒冷。
蘇白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勸阻洛佩茲的意思,沒有經歷他人的苦,莫勸人從善。
至于那個主母下場,蘇白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了。
蘇白走到洛佩茲旁邊坐下,扭頭望向洛佩茲微笑的問道。
“這首曲子有名字嗎?”
洛佩茲看到蘇白臉上的笑容,也是有些觸動,她一直以為蘇白會說點什么。
“這首曲子沒有名字,沒有歌詞,只有旋律,我母親也跟著她母親學習的。”
“那我們一起把這首曲子譜出來吧。”
蘇白順手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本筆記本和筆,微笑的對洛佩茲發出邀請。
“你懂得音樂?”
洛佩茲恍惚間有些疑惑的問道。
“略懂而已。”
蘇白言語間帶著一絲自信,雖然自己并沒有太大的音樂細胞。但是在地原世界內,在大量灌輸知識的時候,藝術和音樂也包涵在內,所以蘇白在這方面造詣,可能達不到大師級別,但是精通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這些都是理論上,真正效果還得看實踐。
“好。”
洛佩茲回答道。
于是洛佩茲伸出手,放在琴鍵上,重新開始彈奏這無名旋律。
蘇白則在一旁譜寫旋律。
許久之后,望著譜寫好的旋律,洛佩茲有些出神。
“取個名字吧,這是你母親留給你最寶貴東西,由你取最合適。”
蘇白微笑著提議道。
洛佩茲心神微動,許久她扭頭望著蘇白,微笑的說道:“還是你來吧。”
蘇白也是一愣,有些詫異。
“這好嗎?這畢竟.....”
“好!”
洛佩茲毫不猶豫打斷了蘇白的話,言語十分堅定。
蘇白見洛佩茲堅定的目光,也是有點困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自己取,最終蘇白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就取了。”
洛佩茲重重點頭。
蘇白沉思一會,最終說道:“那就叫做天使奏鳴曲吧。”
“好!從今天開始,這首旋律就叫做天使奏鳴曲。”
洛佩茲很認真的回道。
蘇白拿起筆在記錄旋律最前面,工整寫下了天使奏鳴曲五個字,然后將筆記合上遞給了洛佩茲。
“一直承蒙你照顧,也沒有什么好送你。而你也什么都不缺,這次就算借花獻佛,送給你。”
洛佩茲接了過來,將筆記收了起來,緩緩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蘇白急忙跟了上去,他見洛佩茲神情越發沉默,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說出話了。
在離開房屋后,洛佩茲往旁邊角落走去。
在房屋角落處,有一座很簡單的墓,上面立了一個石碑,然而石碑上沒有刻字,一遍空白。
“這是我母親的墓。”
洛佩茲淡淡的說道。
蘇白急忙整理下衣服,對著墓碑恭敬的行了個禮。
“伯母好,冒然打擾了...”
洛佩茲淡淡對蘇白說道:“我很清楚我母親這輩子有多么痛苦,她也不愿意回憶起這后半生。我也明白她對這這個帝國的憎恨,所以我也沒有在墓碑上刻上她的名字,過往一切就這么結束了。”
蘇白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蘇白感覺到莫名哀傷。
一陣微分吹拂而過,亂了洛佩茲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