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一時間,顧朝陽沒有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被許正言算計了,現在發生的一切若是說許正言不知情,根本就不可能!
是的,他的猜想沒有錯。
當初,許正言給了八臂童子青銅鏡,鏡內有著一絲分神,一旦啟動,分神的力量足夠將他的真身拉入空間節點,發動玄清妙化寶箓,引鎮殿神將上身,如此,他的計劃也就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將地靈的真身限制。
分割神魂是一件困難且危險的事情。
所以,他交給顧朝陽和楊真的紅繩法器上寄存的分神也就極其微小,某種程度上,算不得真正的分神,不過是他的一縷氣息。
這一點氣息哪怕燃燒殆盡也不足以將他的真身拉扯進入空間。
如此,也就需要消耗啟動者的神魂和血氣,如果你神魂孱弱意志不堅身體血氣不夠強壯,有很大的幾率會被抽成人干。
其實,許正言也不知道這法器啟動之后將自己的真身拉入空間節點需要多少能量。
原本,他只是打草摟兔子,有一竿子沒一竿子的,對顧朝陽和楊真,并未抱有太多的期望。
顧朝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生機元氣源源不斷地從身體逸散,被手中的那根紅繩吸納,就像無底洞一般,仿佛沒有盡頭。
在他身前,那棵赤紅色茶樹在拼命的搖晃,有淡紫色霧氣在茶樹上升騰,變幻著形狀,瞧那樣子,似乎想要脫離茶樹,向著遠處逸散,然而,卻有著未知的力量牽扯著它,霧氣的一部分始終停留在茶樹上,無法切割。
時間在流逝…
其實,這流逝的時間也就幾個呼吸罷了,然而,在顧朝陽的感覺中,卻是無比的漫長,此時,難免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他癱軟在病床上的情景,那時候,便如現在一般無法控制。
這讓顧朝陽無比憤怒。
他不會屈服在所謂的不可抗的力量之下,哪怕是螳螂擋車,哪怕是以卵擊石,也必須去還擊,絕不會放棄。
就算結局是毀滅,也不可能舉雙手投降!
看來,只能使出那手段了!
識海內,神念從青蓮內狂涌而出,仿佛百川入海,又如萬馬奔騰,向著下方懸浮的紅鞋落下。
短暫時間內,青蓮恢復了光澤。
這是這光澤有些凄艷,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紅鞋這個怪異雖然遠不如碧海元君那般強大,卻比靈槐觀收藏的那些怨靈怪異要強大許多,凡是能夠成為本名靈的存在,都有著基本的水準,帶著一絲規則的氣息,并不能小覷。
青蓮雖然神秘且強大,但是,因為主人顧朝陽自身實力弱小的緣故,現階段,還處在蟄伏的狀況,能夠發揮出的戰斗力有限。
它并不能像吞噬那些弱小存在一般一口氣將紅鞋的能量吞噬,沒辦法一口吃成胖子,只能采取細水長流的方法,好像是蜘蛛捕食一般,先將獵物限制,使其沒辦法脫身,然后,慢慢享用。
同時,顧朝陽也能利用紅鞋的力量,讓自己的戰斗力增強。
這也是他能夠和八臂童子對抗的原因。
只是,現在面對這絕境,他不可能再這樣做了,若是沒有改變,不過是坐以待斃,那樣的話,和舉手投降有什么區別。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顧朝陽肯定會選擇第二個選項。
所以,他爆發了!
將所有的神念都激發,使其燃燒起來,有點類似武俠小說中的魔道功法天魔解體大法,在一瞬間燃燒生命元氣,類似腎上腺激素狂增,將自身所有的潛力都開發出來,搏命一擊。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自身都會受到重創。
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會這樣做。
他須得在短時間內將紅鞋的能量徹底吞噬,將這規則的氣息轉換成自己可以使用的能量。
如此,顧朝陽才有著資本和來自紅繩的力量對抗,避免生機繼續流失。
不成功便成仁!
“嚶嚶嚶…”
哭泣聲在識海內回蕩,纏繞著顧朝陽的神念,經久不散。
不過,有著青蓮的光芒沖刷,這哭泣聲對顧朝陽的神魂沒有造成太多的影響,若非有著青蓮,他的神魂根本就經受不起這哭泣聲的侵襲和污染。
哪怕意志再是堅定,也無法對抗。
“嚶嚶嚶…”
哭泣聲漸漸消散,就如紅鞋上彌漫的殷紅光芒。
那紅光被青蓮的青色光芒照耀,漸漸黯淡,最終,消失不見,露出了紅鞋的本體,一雙繡滿了符文的紅色繡花鞋。
上面的符文,顧朝陽一個也不識。
符文又稱神文,來自天地間的玄奧存在,被人類窺破奧秘,繼而將其掌握控制,如此,方才擁有對抗那些神秘存在的力量。
青色光芒照耀在沒有紅光遮掩的紅鞋上,鞋上的符文沐浴著青光,在青光中緩緩分解,慢慢消散。
原本凝實的紅鞋化為了虛影。
哭泣聲幾近于無。
“波!”
一聲輕響,紅鞋的虛影消散。
哭泣聲徹底不再。
顧朝陽忍不住閉上眼睛,只覺得頭暈目眩,然而,他沒有辦法摔倒,全身上下依舊不被自己的意志所控制。
識海內,青蓮的光芒大盛。
只是這清濛濛的光暈夾雜著一絲艷紅,透著一絲不自然,總之,顧朝陽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就像是誤食了過期食品。
也有些像消化不良。
無論如何,顧朝陽終究是擁有了反抗的資本。
他深吸一口氣。
努力地控制著手指,緩慢而堅決地捏著指決。
指上書記載著一種啟動本命靈的法決,羅道人召喚碧海元君便是用的這個法決,當然,碧海元君并非他的本命靈,所以,他事先要做很多準備,要準備好祭品獻祭,如此,放能夠召喚碧海元君的力量降臨。
現在,顧朝陽把青蓮視為本命靈。
所以,施展了這個法決。
想要拜托手中紅繩,必須借助青蓮的力量。
就在顧朝陽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他手中的紅繩卻有著變化,不僅那七枚銅錢,就連紅繩也虛化成灰,消散無形。
那種不可抗的吸引力驟然消散。
顧朝陽像醉漢一般,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顛顛倒倒,踉踉蹌蹌,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和早就癱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八臂童子為鄰。
他還保持著神智清醒,依舊睜著眼睛。
視線內,一個人形虛影驟然出現。
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凝實,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這個人他并不陌生,正是道門真人許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