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招聘幕僚,朱國強的宗旨是什么?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只要是來投奔的,通過筆試,再經過葛世振、劉漢儀他們面試后,就可以錄用。畢竟,將來是要面向全國,走向世界的。不怕人多就怕人少。
至于其中是不是有趨炎附勢的投機者,朱國強并不在乎!甚至都不在乎其中有沒有真正的有用之才,畢竟,人才也可以培養。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有沒有空講道德的人,要是有這樣的人就讓他回家“獨善其身”去吧!
“道德要是管用,要法律何用?”
又一次,面對著剛剛錄用名冊,朱國強對葛世振語重心長道。
“道德完人,拿來當個榜樣,號召百姓學習一下可以,但是,大多數時候于國無用,這種人不取也罷了,千萬別尋思著害怕賢才遺野鄉間,把這樣的人留在我這,肯定活不長,這等于害了他!還是讓他回家“獨善其身”的好!”
之所以,特意提醒,是為了避免將來弄出一個“吾好殺人,尤好殺君子”的段子。
聞言葛世振的心底不由一陣五味雜陣!這位世子爺和別人可真不一樣,表情怪異道。
“下臣明白!”
盡管看似招聘幕僚很隨意,但是朱國強還是特意看了一下名單,不看不當緊,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有名人啊!
這還是穿越以來第一次,朱國強有想要去見一見這個名人。
閻應元!
對閻典史的大名,朱國強可謂是聞名以久,沒想到他居然會投到自己的幕府。
這可真是…
感慨之余,朱國強又特意看了一眼他的籍貫,沒錯,北直隸通州,就是他。
盯著他的名字,朱國強的心里一陣波瀾起伏,是見還是不見呢?
按本心來說,他當然想見,一個小小的典史,按現代的說法,最多不過就是個縣公安局長。在那個民族危亡之際,率義民拒24萬清軍于城下,孤城碧血八十一日,使滿清鐵騎連折三王十八將,死75000余人。城破之日,義民無一降者,百姓幸存者僅老幼53口。如此石破天驚的壯舉,在黯淡而柔靡的晚明夕照圖中,無疑是最富于力度和光彩的一筆。
“有明之季,士林無羞惡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為得意;而封疆大帥,無不反戈內向。獨閻、陳二典史乃于一城見義。向使守京口如是,則江南不至拱手獻人矣。”
此言甚是,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這樣的英雄,當見啊!
朱國強差點脫口而出要見見閻應元時,他還是按住內心的想法,將名冊合上,然后說道。
“還有申明懲戒,我幕中行軍法,若有貪污受賄者,無論多少,皆軍法從事!”
“下臣明白!”
在葛世振退下時,想著那個名字,朱國強不由念著他的絕筆。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這個世界恐怕不會再有這首詩了!沉吟間,他又自言自語道。
“還是不能拔苗助長啊,若你有才能,將來的閣臣里必定會有你一席之地!”
感嘆之余,朱國強特意在小本上寫下了“閻應元”三字。
得,這陣子也就見了這么一個名人。
名人不多,閑人可不少,當葛世振去向新錄用的三十幾名幕僚說出了那一番“貪一文是殺,受一文亦斬”時,立即有人站出來大聲斥道。
“我等尚未入幕,就如此危言相逼,實在是有恥斯文!世子爺引我等入幕,卻又如此輕視我等,非但未曾召見我等,反而視我等如濫官污吏,出言相斥這又是何意。”
買直邀名的投機者一個。
葛世振冷笑道。
“既然你跑來毛遂自薦,難道就沒有打聽打聽,世子爺的赫赫殺名嗎?若不申明,他日你等犯錯時,必定鳴冤,言世子爺濫殺!所以,才需要特意說明,我接受不了的話,大可現在離開。”
“啊?”
瞬間這人就懵逼,赫赫殺名?有人冠冕堂皇的把這個名聲扣到主公頭上的嗎?
情況不對啊!
按道理來說,我如此嘴炮口中狂言,世子爺不應該表現也大度容人的氣量,如此才能招攬天下賢才,而我也能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才對啊!
“你且去吧,從錄取名冊上劃掉他的名字。”
葛世振隨口對一旁的書吏吩咐道。
那人聞言連忙俯身長揖道。
“參軍息怒,晚生只是一時妄言,一時妄言,參軍息怒!世子爺以警言相勸,晚生未能體諒世子爺深意,實在是晚生的過錯,世子爺北上護我百姓,衛我名教,吾輩讀書人理當傾力相助…”
他之所以會這么急切,因為舍不得啊,以前放嘴炮也不過就是為了引人注意而已,哪里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作為讀書人,過去葛世振不明白為什么世子爺會對有些讀書人意見那么大,碰到這樣的人,那怕就是他也是不恥其為人!冷笑道。
“買直邀名于先,卑躬屈膝于后,如此無恥居然有顏自稱讀書生,厚顏之徒,即便是留于幕中,他日也是為軍法事。你走吧!”
“參軍、參軍,晚生還有一言…”
懶得理會的葛世振喝道。
“帶他下去!”
門外的軍士立即上前,將這傻叉轟出了王府。
待轟出那人后,葛世振環視屋中神色各異的諸人,問道。
“你等可有話說?”
“我等無話!”
于眾人一同行禮答話的閻應元,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位葛參軍,盡管還沒有見著世子爺本人,但其幕僚都是如此耿直,看來自己的選擇是絕對沒錯了!
隨后,葛世振又申明薪酬待遇。
幕僚的待遇嘛,參照從九品官。月俸五石,也就是五百斤米。不過,額外還有十兩的酬金,算起來一個月差不多二十兩的待遇,
而且在府中辦差的時候,還有食堂管飯,這待遇絕對一流機關的待遇,只差降溫、車補之類的補貼了。
這待遇擱大明那是妥妥的。
況且,還有上升空間嘛!
這邊閻應元等人入幕的時候,那邊李信與劉圣箴一行才剛剛從開封了上船,因為黃河奪淮已經有幾百年,所以此時黃河是一路向東于黃海出海,開封的船順流而下到了徐州后,就可以轉運河進入大運河,然后沿運河北上。其實在徐州是需要重新雇船,其實也就是搭乘那些北上做買賣的“順風船”,等到了山東還要在中途換船入大清河改去濟南。不過即便如此,長途出行時,走水路絕對是最安全,最舒服的選擇,而且沒有之一。
今年正值鄉試之年,所以,開封的碼頭上,有商船東家特意把船停在碼頭,只等趕考的舉人前來登船,這倒是不為了賺船票錢,而是為了結個善緣,畢竟都是河南老鄉,萬一要是船上的那個舉人中了進士,結個善緣總能混個臉熟。即便是一個沒中,人家也是舉人,將來總是要選官的,提前結個善緣,將來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所以非但不收船票錢,甚至還給伙食,這樣倒是方便了赴考的舉人。
李信搭的這艘船上,有十幾位都是進京赴考的舉人。他們從河南各地出發,到了開封,最后在開封搭上商船。路途中,大家也漸漸熟悉起來,彼此之間相處還算比較融洽。
因為父親在京中為官,而且曾高中狀元,所以劉圣箴自然倍受船上諸人的推崇,甚至就連同船主貨東在得知船上有位狀元公子時,也是特意在中途于岸邊酒樓設宴款待,而且每當沿途有舉子上船時,也總會先拜訪劉圣箴,然后再由劉圣箴介紹給李信。
“這位是李瑞,字國鳴,與小弟是同年舉人。”
聽劉圣箴介紹后,李信連忙抱拳道。
“見過國鳴兄,在下李信,字巖志。”
其它幾人也連忙問候,各自寒暄一番,不過,當他們知道李信是去濟南從德世子幕后,他們明顯態度冷淡許多。顯然,在他們看來,像他這樣不去考進士的舉人,分明就是誤入歧途。
對于這些看身份交朋友的家伙,李信的心里暗自鄙視,將其定為不可深交的那一類,不過言語上卻依然頗為熱情。
船上雖有士子多人,但跟李信投緣的新朋友——一個都沒有!
不過雖然如此,每當劉圣箴有宴請,總會把朋友們都拉來自己房間喝小酒。當然也會拉著李信。
這一路上,盡管沒有結交新朋友,但李信倒也還算自在,不過,最終在半路上,他們還是分開了。李信圖搭乘其他的船只去了濟南。
到了濟南的時候,這邊剛下船,李信就看到有一個落魄的夫人在碼頭上大聲的嚷嚷道。
“德世子猖狂跋扈,目無讀書人,是我等讀書人為仇寇,決非明主…”
不過那人的話音剛落,就換來了周圍的一陣罵聲。大都是罵他不識好歹。
經過那人身邊時,李信只是看了一眼那人,然后就默默地朝著濟南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