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沒錯!
就是他多爾袞放的火!
就是他多爾袞陷害的自己!
他多爾袞為什么這么做!就是為了除掉自己,他多爾袞必定是知道自己才是東虜的心腹之患啊!
是啊!是啊!
正是如此,他多爾袞肯定知道,一旦自己解決了德世子,必定會揮師北上,到那時必定能平定遼東。
而他多爾袞就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陷害自己。
陛下啊!
臣,臣冤枉啊!
臣,臣終于找到真兇了,燒圣林的真兇就是他多爾袞!
被怒形于色的洪承疇,這么死死的盯著,多爾袞不禁有些疑惑,不對啊,他洪承疇怎么這么恨自己?
那怕就是淪為自己的俘虜,也不至于這樣啊。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又不是生死仇人。
“快,快給洪督師松綁,快些,你這狗奴才,怎么能捆這么緊…”
多爾袞的話音剛落,洪承疇便厲聲喝道。
“多爾袞,你何必如此假惺惺的示好于我,你今天目的已經達到,還不快點殺了我!”
“目的已經達到?督師此話又是何意?”
多爾袞真的懵了,難不成是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明國皇帝之所以讓他回京城,是為了讓他追擊自己?想讓他趁大清元氣大傷時,進軍大清?
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應該不太可能吧。
“哼哼,你,多爾袞背信棄義,你我當初擊掌為誓,北撤時不傷我百姓一人,你違誓在先,殺我百姓不說,還遣兵焚我圣林,陷洪某于不義之地,多爾袞你這狗賊,狡猾如此,欲借焚圣林,令陛下治罪于我,可圣天子在,又焉會受你蒙蔽,你不甘失敗,又遣人掠我,今日落到你手中,想殺便殺,何需多言!”
所有的一切都是洪承疇腦補的,一直深信自己有挽天傾之能的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多爾袞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借陛下手除掉自己,他好狠的心啊!自己居然與他擊掌握為誓,當真是識人不明。哎!悔不當初呀。
“哈哈,洪督師啊,洪督師,我為何要殺你!”
被扣上這些帽子的多爾袞倒也沒有辯解,他盯著怒形于色的洪承疇,原本還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現在也明白其中原由,突然放聲大笑,然后又沖著多隆罵道。
“多隆,你這狗奴才,我不是吩咐你嘛,洪督師可是我的座上貴客,讓你好生把他請來,你這狗奴才,居然敢傷洪督師,來人,重罰50軍棍!”
“主子,奴才,奴才…”
搶了人回來,結果還要挨軍棍的多隆頓時傻了眼,情況不對呀,現在應該是主子給自己重賞才對啊。
怎么變成軍棍了?
不等他喊冤,看著主子,熟讀三國的他,立即想到了什么苦肉計,似有所悟的他,連忙跪下磕頭道。
“主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主子責罰!”
“還愣著干什么,拉下去用刑!”
這狗奴才倒也識數!
多爾袞的心里這么尋思著,面上卻對洪承疇笑道。
“洪督師,奴才們不分輕重,您可不要記恨!都是本王沒有說清楚!”
多爾袞之所以會這么客氣,原因無他,這洪承疇是個人才啊!
這幾年,多爾袞常讀金太宗本紀,這個太宗,是金朝第二代皇帝,本名完顏吳乞買,漢名改為完顏昂。對于擴大金朝的武功和版圖起了重大作用。在他統治時期,滅了遼國,臣服了西夏和高麗,占領中原,俘虜了北宋的徽、欽二帝,一度打到杭州,迫使來天子稱為兒皇帝,貢納歲幣。皇臺吉曾命人將《金史》中的《太宗本紀》譯為滿文,供他閱讀。
多爾袞也是沾光讀的,甚至也和黃臺吉聊過,想要建立太宗的事業不難,關鍵是要善于使用人才。而洪承疇在明國的大臣中是很難得的人才,要是能使洪承疇回心轉意,歸他所用,必定可以助自己成就一番偉業!
心里這么想著,多爾袞甚至覺得,洪承疇簡直就是老天爺送給他的人才!
皇上身邊有像范文程那樣的漢官為他出謀劃策,自己的身邊雖說有不少漢官,可像能和范文程相比的可不多,這不,老天就把洪承疇送來了!這洪承疇又豈是他范文程能比的!
這樣的人才要收為我用!不能辜負老天!
“哼哼!多爾袞,你勿需多言!”
心知對方要收降自己的洪承疇,沖著京城的方向報拳說道。
“我輩自束發受書起,便習知忠義二字。身為朝廷大臣,不幸陷于敵手,為國盡節,份所當然。況且皇上于我輩知遇,天恩高厚,更當以死報君王,斷無惜死之理。休再多言,洪某斷然不會降的,要殺便殺,何需多言!”
說出這番話后,洪承疇閉起了眼睛,看似大義凜然他,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但是他的腦海中沒有一刻停止活動,心情也似波浪洶涌般的,閃現動著種種念頭,盡管情緒激昂,想像文丞相那樣以血表忠,想要慷慨就義。但他也不時想到他的家庭、他的母親、夫人和兒女等等親屬。當然也想到母親在他幼年就教過的“為子盡孝”和“為臣盡忠”的道理。
兒子不孝,只能為國盡忠了。洪承疇默默地在心里這么想到。
但是特別奇怪的是,先前趕到多爾袞營中的一路上,盡管他無數次涌起慷慨就義的念頭,可是心情卻不禁起悵惘之感。就這樣的雜念與慷慨就義的思想于心底掙扎著。
當然,在路上,他還想到另一種可能。
就是多爾袞不一定殺自己,不過他已經在心中決定:到了沈陽以后,如果帶他到虜酋四王子,就是那個黃太吉的面前,他必定一不屈膝,二不投降,還要對虜酋破口大罵,只求速死。
他甚至想象著虜酋可能被他的謾罵激怒,像安祿山對待張巡那樣,打掉他的牙齒,割掉他的舌頭,然后將他殺掉。倘若那樣,壯烈捐軀,也不負世受國恩,深蒙今上知遇。到那時他忠烈之名必定名傳海內,當然他必定也就會名垂青史。
不過他又想到,也許虜酋不會馬上殺他,也不逼迫他馬上投降,而是像蒙古人對待文丞相那樣,暫時將他拘禁,等待很久以后才將他殺掉。如果這樣,他也要時時存一個以死報國的決心,每逢朔、望,向南行禮,表明他是大明朝廷大臣。
此時,在表明求死的志愿之后,閉起眼睛一心求死的洪承疇,在心中嘆道:
“可惜不能將真相告訴陛下,解除陛下對我的誤會,就這么背負罪名而死,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是啊!
我和張巡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兵敗被俘,而我哪?確是待罪之身。即便是為皇上,為朝廷,為大明死了,擱外人的眼里,我還是一個罪臣啊。
皇上,臣不怕死,只只是不甘心啊!
哎,誰又能夠體諒我心里的苦衷呢?
忠心耿耿如我,卻落得這個下場。
蒼天無眼啊!
就在洪承疇心下紛亂時,只聽到多爾袞哈哈大笑道。
“好一個洪督師,能如此視死如歸,果然不辱朝廷,不負君國!可,本王為什么殺你!我好不容易機關算盡,才把你洪督師請來,要是殺你,又何需如此?”
多爾袞的話,讓洪承疇的心思一沉,但他的心情反而更加鎮定,只有一個想法:“我是天朝大臣,深蒙皇上知遇,任胡虜百般威逼利誘,決不辱國辱身!”
既然現在多爾袞不肯殺害自己,那么必定會想辦法勸降他,優禮相加。當然他也知道,自古以來慷慨赴死容易,從容就義難,所以死得愈快愈好,越快,就越不會動搖。所以必須趕快為國盡節,他在路上就已經想好了,面對這種局面,他必須采取三項對策:一是謾罵,二是不理,三是絕食。
“任你使盡威逼利誘辦法,休想我洪某屈膝!”
洪承疇心里這么尋思著,便睜開了眼睛,盯著多爾袞怒斥道。
“多爾袞,你這虜奴…”
這邊還不等洪承疇開罵,那邊多爾袞就哈哈大笑道。
“洪承疇,你是不是想這樣激怒我,逼我殺你?”
盯著洪承疇,多爾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無非就是想激怒自己,自己殺了他而已。
他想一心求死。
怎么可能讓他死呢?他可是本王將來的軍師幕僚啊。
多爾袞投來的目光,讓洪承疇的心里有些發虛,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知道就知道吧,這樣的舉動我騙不了人,不過也就是為了激怒他,讓他殺了自己而已。
反正是我洪承疇,已經打定主意要為大明而死了。
皇上,臣這就去了!只可惜是身背冤名啊。皇上!
正當洪承疇在心底感嘆的時候,只聽到多爾袞在一旁哈哈大笑道。
“你以為你不降我,就能做得了忠臣?你以為你能視死如歸,就能不辱朝廷,就能不負君國!我告訴你洪承疇,現在不是你降不降我,是我救不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