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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眾叛親離

  李覺深和宋公公都懵掉了。

  “你…”李覺深指著阿修,看著他的紅了眼眶的眼睛,“你是天吻?”

  阿修點了點頭:“是。”

  “父皇。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還有母后的事,您是不是,其實根本就沒有愛?其實一切都是您的陰謀吧?對我的寵愛、對母后的尊榮,都只是你逢場作戲,我可…我可說對了?”天吻說著,有點喘不過氣。

  奇怪啊,今天的空氣是不是稀薄了,怎么這么容易讓人窒息啊…

  李覺深就像被撕破了偽裝的面皮一樣,臉色鐵青。眼神里不再只有嚴肅,還出現了天吻幾乎從未看過的——貪婪,涼薄交雜。

  天吻忽然覺,眼前這個人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而宋公公欲言又止。

  “讓我死個明白。”

  天吻沉重了語氣,眼淚早已經兜不住。真的好難過。

  真的…

  好難受。比那一劍,比死亡更痛。

  李覺深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低沉:“朕…宋公公,你說吧。”

  臉都拉不下來了嗎?

  天吻苦笑了一聲。

  宋公公抖了抖兩瓣唇,慢慢說出了很多事情。

  李覺深藏得很深,深到,姬桔知道死去都以為他是真心待自己好。

  其實李覺深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姬桔的真實身份是水鏡國的公主鐘云了。

  他的身后,是禁樓。

  當年那些追殺姬桔的禁樓殺手,是他指派的。

  只不過,后來姬桔逃了過去,他有了更好的謀劃。

  他知道姬桔當時將會是是唯一的擁有神秘隱格力量的人,所以他裝作不經意地接近,裝作不介意地娶她。

  因為他想要的,是水鏡國先祖留下來的寶藏。

  而姬桔就是寶藏的引導線索。

  只是他之前一直無法確定寶藏的位置,可后來他找到了。機緣巧合。

  他不需要姬桔了,也不需要天吻。他們如果活著,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他是因為寶藏與他們的隱格有聯系,試圖通過他們找到寶藏的線索,所以他一路演戲,就為了把他們牢牢掌控住。

  寶藏找到了,他們不再被需要了。

  只是李覺深不小心啟動了寶藏,所以天吻后面才會顯現了隱格。

  由于他們和寶藏的聯系,他們就是寶藏正統的承認者,他們不死,寶藏就不能認李覺深為主,寶藏的力量就不能為李覺深所用。

  千辛萬苦尋找地寶藏,他不能就這樣前功盡棄了。

  縱然對他母子二人,多年相處,有些感情。

  所以,他故意放走被囚禁的瘋瘋癲癲的皇兄,故意讓姬桔每月固定的時日去往東宮,故意在密室布下冰寒凍陣,被皇兄所利用,借刀殺人。

  天吻冷笑,什么伉儷情深,什么紀念姬桔功德,不過是他野心的光鮮遮羞布!

  只怪他太能演了,直至姬桔死去,它都想著宮里的人,想著他想著無辜之人。

  …卻是一場可笑的陰謀。

  “你的母親本就不干凈,朕若不是為了寶藏,為何要留著你們?”

  “我去你的不干凈!你才最不干凈!”天吻紅了眼,那里面盛著滿滿的恨意。

  “閉嘴!”宋公公道。

  柳江山也一早就知道了,現在的太子也是…都是幫兇,都是幫兇!就他們像個傻子,還信這冰冷的宮墻,涼薄的人心。

  天吻整個人渾身顫抖。

  “所以你不能活著。”李覺深的眼睛就像兩個黑洞,“朕本來顧念情誼,只想弄掉你的隱格,保你一命。柳江山給你的那寶卷,本是暗中拆解你的隱格的,沒想到你誤打誤撞,竟然適得其反。”

  “所以,朕怎么留得你。”

  天吻癡笑著,幾乎癲狂,看啊,就是這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還想要害死他,為了他的權力,為了他的欲望!

  “所以,在我被捅了一劍,還有一絲生息的時候,又派皇兄來看我…伺機害我?!”天吻笑著也哭著,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么樣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騙局,所有同他視若親人的人,結果合伙起來騙他!

  要不是他生命力頑強,他真的當時被太子又捅了一刀,就真的死了。

  要不是他為了調查真相,沒有打草驚蛇,在棺材下土的時候,把自己置換了出來,他可能死都不明不白這一切,而李覺深還立著他的君子人設!

  寵愛是裝的,難過是裝的,還有什么是真的?

  天吻仰天大笑,他一瞬間成長起來,他什么都明白了,這世上了,最不可信的,莫過人心。

  他信了十幾年的親情,原來是人家十幾年辛苦未拆的偽裝。

  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他就跟個笑話一樣。

  “唔——”

  天吻在看到李覺深親手、毫無猶豫地把帝王劍插入自己的心口的時候,他還是懵了一下,他果然,到了最后,什么都坦誠了,也還是不愿意相信。

  天吻看了看這個人,他想,他以前,怎么就會把這個人當做最親近的人呢。

  他說母親不干凈,可是天吻覺得,他才是最骯臟的;

  他說母親和我該死,可是,該死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天吻一瞬間恨意充斥了心頭。

  他緩緩抽出了劍,捂住血洞:“不,我不該死,是你該死。”說罷,他用隱格,逃出了宮外。

  宋公公隱隱有些擔憂:“陛下…”

  李覺深冷冷道:“逃了又怎么樣,他受這么重的傷,必死無疑。”

  天吻隨便置換的空間,他現在,他現在這是在哪里了?

  …白華?

  白華為何在這里,在這懸崖邊?

  “白華,危險,別靠近懸…”“崖”字還沒出口,天吻愣怔看著推自己去懸崖下的那只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為什么啊,白華,為什么你也要這樣對我…

  怎么今天的風這么大,我都…看不清人心了。

  天吻疲憊地合上眼,任殘破的身軀,掉落至懸崖的深處。

  這一次,是真正的,在劫難逃了吧。

  他沒有人可以相信了,沒有人…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不甘心。

大熊貓文學    逢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