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和天吻雖然已經醒過來,但是太久沒有動彈,還需要休養,所以李覺深也沒有急著問他們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便先將他們安置在宮里,好生看護。
這下那些大臣總算是合了嘴,也沒有那么多折子“嗖嗖”地往上上了。
只是事情離奇,大臣都還是希望早日查清楚,以安人心。
鐘鈺聽了宮女們嚼話,才了解到南湖王已經醒過來,她也算松了口氣。如今她雖是才人,吃穿用度卻同昭儀沒什么兩樣,甚至皇上還送了很多好東西,以作安撫。
皇上對她確是只有尊重沒有寵愛,這點,鐘鈺有絕對的把握。
皇上這樣待她,是因為她身后是水鏡國,皇上是給水鏡國面子。
鐘鈺不敢妄自揣度李覺深為何對水鏡國尊敬有加。
風風浪浪的漸漸平息了,李覺深才脫得開身來,去好好瞧一瞧天吻。
天吻這段時間修身調養,大概是好久沒睡那么長時間覺了,近幾日懶覺也睡得不少,李覺深也由著他去。
所以李覺深沒有驚動宮人,宮人都自覺退避了。只有宋公公跟在李覺深身后,躡手躡腳地進來了,顯得略微笨拙。
歡昭儀本來也打算今日來看看天吻,看到李覺深進去了,就止了步,轉身去往了鐘鈺的殿里。
“父皇!”天吻醒過來,激動地跳下床去,撲騰到李覺深的懷里。
他由著天吻緊緊摟著自己,大多時候都是嚴肅的眼瞇著笑,這時候眉頭的皺都平了。
閑聊了一會兒,李覺深問起他和白華當日發生了什么事。
天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將當時的狀狀怪處說了一通,而后撓了撓頭:“說起來,真就像做了場長夢。”
李覺深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天吻將他臉色變化瞧進眸里,卻看不出這位國君對這些事有什么樣的想法。
“鐘才人。”歡昭儀一進了她的宮殿,又高興地邁著碎步子過去,自然地挽袖,拉住了她的手。
“歡昭儀怎么來我這兒了。”鐘鈺對每個人都帶著戒心,對歡昭儀也不例外。她并不想同誰多熟稔,只都保持著有禮貌的疏離。
歡昭儀似乎不以為意,又或者就是自來熟,熱烈的性子更多是小女兒的姿態。
“你這些日子可有去看看南湖王爺?”歡昭儀咬了一塊糕,身上淡淡的藕香朝鐘鈺沁過來。
“我乃罪身,怎么好去看望王爺。”鐘鈺低著眉眼,神色懨懨的,應該是最近操勞這樁事,沒有怎么好好休息。皮膚因為抹了粉黛,看不出變差。
歡昭儀環顧四周,悄聲附在她耳畔道:“鐘妹妹,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清白的。”
歡昭儀指的事,鐘鈺懷疑是散播南湖王死訊的事。
鐘鈺驚了一下,她明白她能跟她說這話,似乎是有點要交心的意思。
鐘鈺趕忙話語中權衡:“歡姐姐竟如此信任我。”
鐘鈺當然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只不過沒有證據,既沒有指認她散謠的證據,也沒有能讓她自證清白的證據。所有嫌疑都往她身上推。而李覺深借著她私自打探國君的事把這事掩在了下面,算是一種保護。
后來歡昭儀同她講了好多宮里的事,大到皇上愛吃什么,小到哪個宮女孤獨終老了,哪個太監最近成了紅人,御膳房換了個新廚子做菜可好吃了。吧啦吧啦。
但是鐘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你怎么不理我?”歡昭儀開玩笑似地推搡她一下,鐘鈺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可能有點累,不是故意不理你。”
歡昭儀便推著她,把她塞進了被窩里:“那你好生躺著。”
隨后,她又給鐘鈺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出去前還教宮人別出聲,別擾著鐘才人歇憩。
她說話聲音低而輕,但鐘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剛好夠輕柔地緩緩飄入她耳中。
鐘鈺手指相纏,不得不說,就在剛剛歡昭儀的那些細枝末節的動作里,她對歡昭儀的疑心已經消去了大半,警惕心也松動了。
林林總總的心事,在腦海里飄得越來越輕了,鐘鈺已然闔上了眼,沉入了夢鄉。
夢里,她夢到了她溫柔的姐姐。
白華醒來之后,也沒有事情可以做,大半的時間,她都在研究怎么進階法術。
留仙甘水她已經拿到了,是皇上贈與她的。算是感謝她對南湖王的法術的幫助和突破。
澄華盞她是找不到了,沒有它盛著留仙甘水,效果要差些。
不過沒關系。
白華煉制了那些材料,她很久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對她法術助力很大的,不是火屬性的東西,而是這水屬性的東西。
這個發現,是之前她修煉神火時,偶然發現的。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竟然派上了用場。這樣的話,其實天吻說不定也能幫到她。
修煉了一陣,神清氣爽。
空氣真清新。全身舒坦。白華在自己被安排的宮殿里轉悠了一圈,散散步。
嗯,這宮殿是真大,還奢華。
有錢人哪,嘖嘖嘖,真好。
白華一邊感嘆著,零零碎碎的想法鉆了出來。
她去了一趟恒朱皇宮里的藏書閣。
曜起國是大國,恒朱國的藏書閣定然也有相關的記載。大祭司在曜起國的地位有目共睹,必然不會少記載于史冊中。
白華想查一查那位叫杜苦的大祭司的生平往事。
她翻了些許卷軸,還有畫像,都一并找到了。找得不吃力,因為比起更久遠的,離杜苦仙逝也算不得太多年,還是很容易找到的。
她吹了吹落灰的那一卷,將其打開。
“…杜苦,曜起國第六任大祭司,平民出身,摯友甫安盛。在位期間,兢兢業業,忠于皇室。熙和九年,曜起國禁樓反,
杜苦護駕。熙和十三年,暴斃于祭祀壇邊。”
白華仔仔細細看了,還真是暴斃啊。
不過這種法術高強的人,暴斃這種事,十有八九另有緣由。
但是只言片語中沒有更多關于他暴斃的解釋了。
甫安盛是他的摯友?可是白華想到那日祭祀典禮上,杜苦面無表情地看著甫安盛,甫安盛和他的狀態實在不像是摯友,倒像是隔著什么東西。
這禁樓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白華又查了一些,都是一樣的,寥寥幾筆,好像這個人在所有大祭司中的有關記載是最少的。
那可真不巧。
也真是神秘。
白華始終不認為她和天吻前些日子經歷的那些,都是夢境或者是虛幻。
可她也真的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這件事經歷得不明不白,結束得也不明不白。白華想一探究竟的心引領著她想到了另一個調查的角度。
當初,她和天吻在擂臺上,接連倒下,相同的姿勢。
可是第一個倒地的是那個健壯男人。既然他們都醒過來了,那個男人和他們應該也是一樣的狀態。只是,在那場經歷中,卻并未出現過那個男人。這就又有點叫她想不通了。
她打算出一趟宮,去那擂臺再看一看。
李覺深給了她來去自如的特權,對她的事也不多干涉。白華做事倒是真挺方便的。
天吻聽說她要出宮去,也想跟出去,被宋公公好勸歹勸地留了下來。
白華答應到了宮外,給他帶好吃的。
誰知道天吻拉住她的衣袖角,說:“我其實不想要好吃的,我想你陪著我。”
給你慣的。白華只當他是小孩子撒嬌,被寵大的孩子嘛,大抵逃不過嬌氣的毛病。
宋公公也在一旁語重心長地勸解:“殿下,你要知道啊,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的,也沒有人一定得陪著你。如果你為一個人好,應該是尊重她,尊重她去做自己的事。”
天吻有一瞬間的迷茫。
他低了低頭:“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