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我徒弟》來源:
白珞被鐵鎖拴在誅仙臺上,她的腳下是困魔陣,眼前是五城十二樓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五城十二樓的散仙,昆侖各處的天將幾乎都聚集到了誅仙臺前。
誅仙臺四周十二神柱,四方各綁了一人。薛惑、葉冥、燕朱、姜輕寒。姜南霜要屠盡最后的上古神尊,讓昆侖那些不愿意歸順她的人,徹底斷了反抗的念頭。
姜輕寒相救薛惑與葉冥,也讓自己的靈力半點都不剩。他頭上的花冠如同千年老樹的樹枝一般高聳入云。牛角上開滿了繁華。風一過,各色的花瓣便紛紛隨風飛揚。原本是極美的景色,此時卻因為這些花瓣落在了血泊中,落在了誅仙臺上的困魔陣上而顯得詭譎。
此時的姜南霜一襲黑衣,冠了金冕,再也不是那個在昆侖懸圃廣開善堂,在炎火之山禮賢下士的姜南霜。
白珞被困魔陣鎖住,哪怕是輕輕動一根指頭也會讓她嘗到烈火焚身之痛。
神族因著靈力充沛,不受生老病之苦,即便是傷了也沒有多痛。但魔族不一樣,每一分痛都是真實的,還會因為生命的茍延殘喘而將痛楚無限地放大。
姜南霜孤傲地站在白珞身前:“監武神君,你叛出昆侖,墮入魔族。還傷了昆侖天將數千,毀掉五城十二樓半座城。你可知罪?”
白珞臉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她抬起眼皮看著那些昆侖神族。數千人竟然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這些人都曾受四方神的庇佑。
白珞低低一笑:“我有何罪?”
姜南霜用劍挑開白珞的衣領,露出她脖頸的北陰火煞:“這便是鐵證。”
昆侖眾神倒吸一口涼氣。
姜南霜緩緩說道:“當初你開天印撕開魔族結界之時就做好了要叛出昆侖,墮入魔族的打算吧?”
白珞低聲一笑:“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姜南霜用劍抵著白珞上前一步道:“今日本尊就斬殺你這逆賊!”
姜南霜話音剛落,昆侖上空驟然變色,帝鴻鐘響。
誅仙臺前的眾仙頓時慌張起來。
“帝鴻鐘!是帝鴻鐘!”
“昆侖要破城了!”
姜南霜面色驟變:“白燃犀,你還問你有何罪?昆侖眾仙的性命你何時放在過眼里?”
白珞鎮定地說道:“有罪者當罰,不分尊卑。”
姜南霜恨道:“區區魔族難道能阻止我?”
姜南霜將劍往前一聳,劍尖頓時刺穿了白珞的胸膛。白珞低低地牽扯出一個笑來:“姜南霜,你知道你蠢在哪嗎?用利益籠絡的人心,終究是不可靠的。可惜你看不破。”
姜南霜握著劍柄一轉狠道:“只要能達到目的,誰會在意這些?成王敗寇,歷史都是勝者寫的!”
誅仙臺前的一個人指著天邊一抹黑云驚道:“是魔族!”
天邊那抹不是黑云,而是郁壘,與他身后的數十萬鬼將。
“那時什么?!那個…不像是魔族…”
郁壘神情冷峻,他的鬢發側面多了一縷白發,讓他看上去又多了一抹邪氣。他的身后是賀蘭重華與陸玉寶,再之后是魔族鬼將。那些鬼將的確不是普通魔族,是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那些白骨穿著鎧甲,騎在同樣是白骨的戰馬之上。
那些白骨都曾是上古戰場上的神將。他們的尸骸被郁壘從各處找來。喚醒這些上古神將,耗費了郁壘不少時間。
誅仙臺上的眾神對于天元之戰也只是從史書上知道的而已。但郁壘的神情,這黑壓壓的一片天將,都讓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天元之戰”。
他們中的不少人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白珞。他們看見白珞被姜南霜一劍釘在誅仙臺上,頓時慌了神。
郁壘見到白珞胸口前的血跡,面色一寒,怒火頓時燒進了他的眼眸。郁壘縱馬疾馳上誅仙臺。數百名天將擋住郁壘去路。
郁壘伸出手召出九幽冼月,在琴弦上一壓,那些天將頓時向后飛去,東倒西歪地摔在誅仙臺前。
姜南霜抬起手,讓天將退開放郁壘上來。
郁壘緩步走上誅仙臺。在他身后,數萬鬼將被天將擋住,雙方劍拔弩張,蓄勢待發。
姜南霜看著郁壘道:“魔尊,你是想要再發動一次天元之戰?”
郁壘看著白珞身下的困魔陣心痛如絞。他陰鷙地看著姜南霜說道:“也無不可。”
姜南霜道:“原本你龜縮在魔界,本尊還打算先饒過你一命,可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就休怪我不客氣。”
郁壘道:“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郁壘抬起手,鬼將整齊劃一地舉起了刀斧。這一聲令下,哪怕是頭破血流他都要踏平昆侖,為白珞出了這一口惡氣。
姜南霜衣袖一揮,困魔陣頓時燃起大火,將白珞圍在了烈火之中。姜南霜道:“郁壘,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這困魔陣你可闖不過去!”
郁壘倒吸一口涼氣,白珞墮入魔族,姜南霜的一劍取不了白珞的性命。這烈火焚身之痛,白珞會一分不少地嘗到。
果然,原本低垂著頭的白珞,微微蹙了蹙眉頭。她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么難看,不難么痛苦。她抬起頭對著郁壘微微搖了搖頭。
郁壘心中一顫,那抬起的手始終沒有揮下去。郁壘心中苦笑。不管昆侖的人如何對她,她始終還是沒有辦法看著昆侖生靈涂炭。
說什么殺伐果斷、鎮守三界,她用來鎮守三界的一直就是那一顆真心而已。可是她無論被誰誤解,被何人背叛,她都還是要把真心捧出來。
郁壘握緊的拳頭在袖中顫抖,他許多次地想問白珞,這樣到底值不值?
可白珞從來都沒計較過。
他只能站在她身前,讓她任性而為。
郁壘放下了手看著姜南霜道:“你想要怎樣?”
姜南霜忽然大笑:“郁壘你早這么審時度勢該多好?”姜南霜面色一變道:“我要你跪下。”
郁壘:“什么?”
姜南霜:“我要你跪下,向本尊稱臣。本尊自會留下你的性命,以后你魔族便為天族的奴隸。”
郁壘咬牙道:“你休想!”
姜南霜笑道:“那可就怪不得我無情了。”
姜南霜哪里是要郁壘稱臣為奴,她只不過想要在滅族之前給足自己借口而已。
郁壘恨道:“姜南霜你可要想好了。以你昆侖的兵力未必能贏我魔界。”
姜南霜拿出短笛笑道:“可我們還有監武神君啊!”
說罷姜南霜吹響短笛,元神被撕碎的痛楚讓白珞不可抑制地叫了起來。姜南霜面露得意之色,白珞身上漸漸被黑色的怨氣纏繞,右眼也逐漸被黑霧所取代。
白珞嘶吼一聲道:“薛恨晚!”
薛惑頓時抬起頭來,他粉色的衣衫被雷電纏繞,五指間也閃著電光。一道天雷頓時從空中劈了下來!
誅仙臺的天雷之劫砸在白珞身上,也將擊中了白珞身后的莽骨神!白珞身下的困魔陣頓時碎去,綁在她身上的鐵鏈也應聲斷裂!
姜南霜怔愕地看著白珞,手中的短笛霎時間碎成齏粉。白珞身后的莽骨神被天雷一擊從白珞的元神中分離了出來。
白珞竟是早就打算好要在誅仙臺上分離莽骨神的元神!
白珞沒有半分猶豫地轉身,一手卡住莽骨神的脖頸,推著莽骨神雙雙跳下了誅仙臺!
“白燃犀!”郁壘心中一空,想也不想跟著白珞縱身一躍,也跳下了誅仙臺去。
遠遠的賀蘭重華和陸玉寶看見郁壘與白珞落下誅仙臺,心中一急策馬向前沖了過去。一瞬間天將與鬼將短兵相接。
帝鴻鐘如戰鼓般響起。
姜南霜來不及思考白珞究竟是要做什么,只能先領兵迎戰。
誅仙臺上,燕朱掙脫鐵索,縱身跳了下去。
那誅仙臺下煞氣如刀斧一般,從人的皮膚上削去。莽骨神伴著一聲嘶吼落入了萬丈深淵。
混沌之中郁壘奮力的伸出手去,白珞在混沌之中失去了意識,但頸邊的北陰火煞還在發著光。二人墜落深淵,郁壘無論如何再努力,始終都離白珞有一臂的距離。
“白燃犀!!”郁壘絕望地喊道。
忽然白珞身后一道金光閃現,宗燁的元神將白珞護在懷中。他一臂攬住白珞,一臂揮出紅蓮殘月刀。紅蓮殘月刀劃過的一側的巖石,生生減緩了白珞下落的趨勢。
郁壘一把將白珞摟進懷里。
宗燁抬起頭冷冷看著郁壘:“你到底護不護得住?”
郁壘:“…”
宗燁話說完又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郁壘抱著白珞手臂死死地握住巖石邊緣。誅仙臺之下,半點法術也用不來。郁壘艱難地支撐著二人的重量,掌心被尖利的巖石割破流出了鮮血。
就在郁壘支撐不住就要松開手的時候,朱厭獸一躍而下,輕輕松松將郁壘和白珞拎了起來,落在一處峭壁之上。
郁壘這才看清誅仙臺下的樣貌。除了那深不見底滿是煞氣的深淵之外,兩側竟都是懸崖峭壁,他們落腳的這一側是與龍脊峰相連的峭壁。
懸崖下的風幾乎將人吹得站立不穩。
白珞輕輕咳了一聲,幽幽轉醒,一抬眼便對上了郁壘又是擔憂又是心疼的雙眸。白珞輕輕一笑:“別擔心,死不了。”
郁壘回過味兒來:“你是故意上誅仙臺讓天雷分離莽骨神原型,又跳下誅仙臺的?”
白珞輕輕咳出一口血來:“我要尋天外天,從這里可以最快登上龍脊峰頂。”
郁壘心里頓時又有些不是滋味,這一切的計劃自己竟然絲毫都不知道。除此之外,方才若不是有宗燁元神相護,白珞此時已經在這誅仙臺的天塹下尸骨無存了。
郁壘蹙眉道:“太危險了。方才若不是燕朱拽住我們,可能此時我們已經尸骨無存了。”
白珞道:“總要賭一把。”
郁壘眉頭蹙得更緊了:“你在賭上性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白珞也沒想到郁壘竟然會來得這樣快。魔界在天元之戰的五千年里歷經內亂,加之生存幻境惡劣,可用之兵并不多,與昆侖兵力相較更是懸殊。郁壘不得不用禁術復活上古神將為己所用。但此法危險,稍不慎走火入魔都是輕的。郁壘只能在姜南霜的注意力都放在白珞身上時施術。
想到郁壘與自己一同跳下誅仙臺,白珞心里也是后怕。此時郁壘眉頭緊蹙,眼中除了擔憂之外還有幾分慍怒,也讓白珞有幾分愧疚。
白珞抬了抬身子,在郁壘唇角輕輕一啄:“這樣賠罪可以嗎?”
郁壘一愣,雖然面上仍然繃著,但嘴角卻還是忍不住揚了起來:“不夠。”
白珞道:“你還想怎樣?”
郁壘俯在白珞耳旁輕聲道:“以后你便知道了。”
“咳咳。二位,走不走?”
郁壘一抬起頭,見郁壘與葉冥正看著他們。兩個人好似懸在半空。確切的說葉冥是懸在辦空,但薛惑卻是趴在半空的。
薛惑戳了戳葉冥:“單身的王八你看瞎了?堵著路干什么呢?”
郁壘這才看清楚,薛惑身下是一條又粗又長的鎖鏈。那鎖鏈一頭拽在朱厭獸手中。想必另一頭定是在誅仙臺上了。這些鎖鏈都是方才誅仙臺上捆住他們的鎖鏈,也算是就地取材了。
郁壘忍不住心里好笑。誅仙臺的煞氣會壓制法術,但朱厭獸本來就不是用法術的。這方法雖然簡單,卻有效。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估計也就是白珞能想到的了。
白珞看見薛惑與葉冥心中一松,再聽薛惑那一張嘴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經,頓時低低笑了起來。白珞一笑那被姜南霜扎了一劍的胸膛又痛了起來。
她捂著胸口,笑出了淚來。
這么瘋的計劃,還有人陪著她,還不止一人。
薛惑趴在峭壁之上:“白燃犀,你待在那不難受是不是?我先上去了啊。誅仙臺那頭只有姜輕寒一個人守著,我怕他守不了多久了。”
“好。”白珞撐著胸口站了起來。郁壘將白珞一只胳膊掛在自己脖頸上:“我扶你上去。”
朱厭獸一躍而上,眾人緊跟其后奔向龍脊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