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謝謹言落入幻境的時候也經歷了一番驚心動魄。
謝謹言與元玉竹、蕭明鏡三人落入幻境之后是在一片草坡。三人的靈力倒是沒受到什么影響,但因搞不清狀況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掉落的位置十分荒涼但卻能看到未明宮的黑玉琉璃瓦頂。三人一路從荒草坡往未明宮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未明宮,走過一片集市,聽聞集市里說找到了從人界混進來的人。三人喬裝打扮跟著線索尋去,卻看見了薛惑。
彼時的薛惑被人架子上拍賣。可怕的是,拍賣者竟是按著部位來買。有人拍腿,有人拍胳膊,更有甚者直接上得臺前去捏起了薛惑的下巴,端詳起薛惑的小臉來。
原本三人準備尋個計策將薛惑救下來。但謝謹言看見那些人對薛惑動手動腳,一時之間血沖向大腦,提著刀就沖了過去。
三人在拍賣館里一場混戰,將薛惑搶了去,但追殺他們的人也緊追不舍。蕭明鏡為了幫助他們逃走,只身引開追兵,現在也是半點消息也沒有。
可憐薛惑被那些人挑斷了手筋腳筋,半步都走不得,只能由謝謹言背著東躲西藏。最后謝謹言背著薛惑與元玉竹尋到了一處偏僻的廢棄院子。那院子不大,卻有一口能容人的大缸。若是遇到院外有追兵,謝謹言就將薛惑藏在大缸里,自己與元玉竹躲在房梁之上躲避追兵。
這樣一連躲避了好幾日,才算是躲過了那些窮追不舍的惡鬼。
只是薛惑傷重,不能像他與元玉竹一樣辟谷。他只能從廢棄的院子里偷偷出來尋吃的。可是謝謹言發現,不管是集市上案板上掛的,還是尋常人家廚房里的,都只有人肉。沒有一點能吃的東西,這才起了心思闖了未明宮。
白珞一聽薛惑傷重心中一驚:“薛恨晚他現在如何了?”
“幸好有元公子在,薛公子的傷好了許多,已能行走。”
“蕭明鏡半點消息也沒有?”
謝謹言搖搖頭:“自從幫我們引開追兵之后,蕭伯父再也沒有與我們聯系過。現在生死未卜。”
宗燁蹙眉道:“自從沐云天宮被攻陷之后,蕭宗主就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身份,于此道算是精通。如果不是他自己出來,只怕并不容易找到。先想個辦法將你們帶進宮來。”
白珞輕輕一笑:“辦法我倒是有一個。”
次日,燁剎殿忽然之間多了兩個穿著金絲雀羽黑裙的婢女。白珞看著兩個婢女笑得極為開心。
元玉竹原本就是玉面郎君,穿上女子的衣服雖然臉色不怎么好看但是俊得很。謝謹言就不是了,或像只一只猴子在腰際圍了一圈孔雀羽毛。
薛惑因為手腳有傷,不易過多行走倒是逃過一劫。薛惑一雙桃花眼斜斜向上一挑:“小謹言,來給本公子捶捶腿。”
謝謹言臉色一沉,真是后悔救下薛惑了。現在恨不得把他剁了煮了來吃!
此一時彼一時,想前幾日薛惑被綁在架子上拍賣的那一刻,哪有半點浪蕩模樣。
白珞冷冷地掃了薛惑一眼:“你都成殘廢了還不消停。”
薛惑認真道:“白燃犀,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白珞淡淡地掃了眼那朵名為“謝謹言”的牡丹花,一陣窒息。似乎自從下了昆侖之后,薛惑的品味也不怎么好了。
“比起這個你先想想我們怎么出去吧?否則當真要留在這里做鬼了。”
薛惑問道:“你可有什么線索?”
“有。”白珞眉頭微蹙:“還有點驚喜。”
話音剛落門外妘彤的紅衣侃侃停在門口,透過屏風能看見妘彤的紅色裙裾輕輕搭在烏木門檻上。
妘彤輕輕柔柔的話語聲響起:“圣尊,煙離來為姑娘換藥。”
薛惑奇怪地看了白珞一眼。白珞苦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打葉子牌嗎?人找到了。”
薛惑眉頭緊皺,轉身走到了柜子暗處。
妘彤走進燁剎殿,看見謝謹言與元玉竹一愣,旋即露出一個微笑來:“圣尊這里何時多了兩個婢女?”
宗燁冷冷地看了妘彤一眼。妘彤趕緊低下頭:“是煙離多嘴了。”
妘彤走到白珞床邊。宗燁立刻走到屏風后面,謝謹言與元玉竹也下意識地跟了出去。
妘彤看著謝謹言與元玉竹的背影譏諷一笑,默不作聲地解開白珞的衣衫開始為白珞換起藥來。
妘彤一邊將白珞身上的紗布一圈圈取下一邊問道:“你可還在這里住得慣?”
“住不慣。”白珞冷道:“你倒是習慣了的樣子。”
妘彤笑得有些落寞:“我哪也去不了。”
“沒有想過回昆侖?”
妘彤手一頓,自嘲地笑笑:“白燃犀你的靈力退化了果然連人也變笨了。”
白珞不解地看著妘彤,但妘彤卻并不準備繼續說下去。
妘彤將紗布緊緊地纏在白珞說道:“你肋骨斷了三根,如今正是愈合的時候,紗布要纏得緊一些才好。”
妘彤回頭看著屏風外說道:“二位可否來幫個忙?紗布需要有人按著。”
屏風外謝謹言與元玉竹面面相覷。白珞纏著紗布的樣子在謝謹言腦海中轟然炸開。這要是去看了還不被白珞剜了雙眼?
謝謹言咽了咽口水看向元玉竹,誰知元玉竹也是一副懼怕的樣子。謝謹言指了指元玉竹用口型說道:“你是郎中,你去。”
元玉竹腦中一陣眩暈,謝謹言這理由真是半點反駁不得。元玉竹只好硬著頭皮往里走。
剛剛挪了一步,身后宗燁越過元玉竹大步轉進屏風之內。
白珞衣不蔽體,忽見宗燁走了進來,慌忙拿起中衣遮住自己的胸口。
宗燁將視線從那一片雪白上挪開。
妘彤輕輕一笑:“還勞煩圣尊幫我壓著這里的紗布。”
宗燁硬著頭皮走上前,雙手覆在白珞的紗布之上渾身僵硬。他眼睛只敢盯著地上的絲絨地毯,半點不敢挪開。
半晌,妘彤終于為白珞裹緊了紗布。她眼神掃過宗燁,難辨喜怒:“圣尊,藥換好了。”
“你出去吧。”宗燁低著頭不敢看白珞。他伸手拿起白珞放在一旁的衣袍,輕輕蓋住白珞的身體。
妘彤看著宗燁極輕極柔的動作,心中一陣發苦,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燁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