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聆音閣的姑娘們說,女子喜歡胭脂水粉,鮮花玉石,當然金珠銀飾也是不能少的。
元秦艽與元蒼術下山去采買了許多,直到他們兩個加上廣百,總共六只手都拿不下了才回來。
元秦艽將采買來的胭脂水粉,鮮花玉石和珠釵玉飾拿了出來一一翻看,又總覺得這些東西每一樣似乎都差了點心意。
元秦艽說道:“蒼術,你覺不覺得這些東西對于妘兒姑娘來講俗了點?”
元蒼術湊過來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姑娘們不是喜歡這些嗎?你都送給她唄。”
元秦艽搖了搖頭:“總覺得不會合她心意。”
元蒼術翻了個白眼:“哥,你管理玄月圣殿的時候果斷得很,怎么這個時候優柔寡斷的?”
元秦艽笑得有些淡:“我怕妘兒姑娘不喜歡這些東西,也不喜歡我。”
元蒼術頗為看不慣元秦艽這猶猶豫豫的樣子,將手里的東西放在元秦艽的院子里說道:“哥東西給我放著,我走了啊。剛才進門的時候好像看見妘兒姑娘在你的院子里。你可要趕緊些,否則姑娘跑了我可不幫你追。”
元秦艽溫和道:“好。”
元秦艽從一堆禮物中又挑選了半天總算挑到一個趁手的鑲玉金釵。
他拿著金釵左看右看,還是覺得差了那么點意思。書桌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朵新摘下來的玫瑰。正是妘彤摘來準備做玫瑰葡萄酒釀而摘來的花。
她選了一兩朵開得好看的放在花瓶里,剩下的拿去做了玫瑰葡萄酒釀。
放在瓶中的玫瑰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看上去與妘彤正是相配。
元秦艽伸手從瓶中將花朵摘了下來,用一根絲線細細綁在的鑲玉金釵上這才滿意。
元秦艽手里拿著金釵,緩步往庭院里走去。
元秦艽喜歡清凈,院子里下人本來就不不多。元秦艽心中緊張,步子反而更慢,白色的鞋履旁素色的紗衣輕輕浮動,看似安靜,心中卻如擂鼓一般。連夜空中傾瀉而下的星辰都被這擂鼓似心跳給攪亂。
遠遠地,元秦艽見到石門后露出妘彤火紅衣衫的一角。
石門后是釀酒的小院子,清冽的酒香從院子里飄出來。元秦艽聞著酒香就覺得自己已經醉了,心中騰起一股熱意。
正要跨進小院卻聽見妘彤冷聲道:“你別過來!”
元秦艽驀地頓住了腳步,心中微涼。妘彤來到玄月圣殿許久了,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過。
元秦艽心中正是疑惑,只聽妘彤又開了口:“你不該到這里來找我。”
元秦艽狐疑地抬起頭,他隱約覺得妘彤這句話并非對自己說的。
跟在元秦艽一旁的白珞順著元秦艽的目光看去。石門后妘彤的對面站著一個男子。
白珞心里“咯噔”一跳。
玄色綢扇緊貼在那男子的胸膛,勾勒出男子身上有力的線條。緊貼在脖頸上的衣領裹住雪白的脖頸。脖頸上一道血管格外突出。
沿著血管向上看去,是棱角分明的面部曲線,是高挺的鼻梁,是一雙薄唇,是一對微微上挑的鳳眼,是斜飛入鬢的劍眉。
是宗燁!
盡管妘彤面前這個人年級比現在的宗燁大了許多,但白珞絕對沒有看錯,這男子與宗燁一模一樣!
只見“宗燁”托起妘彤的下巴,輕佻地笑著:“怎么?你還看上那個凡人小子了?你忘了你自己是誰?”
妘彤一歪腦袋掙脫“宗燁”的手:“我當然知道我是誰!”
“宗燁”冷冷地笑道:“你在扶風待的時間太長了些,我來幫幫你。”
妘彤咬牙道:“不需要你幫忙。”
“宗燁”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悅:“是不需要還是舍不得?”
妘彤默然。
“宗燁”忽然之間像是動了怒,暗紅色的光從眼底一閃而過:“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了?如果我將你的事告知昆侖,你會怎么樣?”
妘彤怒而抬頭:“你敢!”
妘彤的震怒絲毫沒有震懾到“宗燁”。“宗燁”啞然而笑:“你想試試我敢不敢嗎?”
“宗燁”嘴角輕輕一挑,薄唇緊貼在妘彤耳邊呵氣似的說道:“你還有什么想試的?不如也說出來?”
忽然“宗燁”的眼睛微微一瞇,直直地向元秦艽看了過來。
不僅是元秦艽,就連白珞都被“宗燁”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涼。
元秦艽還未斥責出聲,甚至還未看清“宗燁”,只見一團暗紅色的煞氣閃過,“宗燁”就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宗燁”伸手卡住元秦艽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宗燁”略顯蒼白的手指骨節分明,提著元秦艽就像是提著一個玩偶一般絲毫不費力氣。
“你就是元秦艽?”
元秦艽受制于人無力反抗,但仍舊惡狠狠地看著“宗燁”:“你是誰?”
“宗燁”偏了偏腦袋,譏諷道:“憑你也配問我是誰?”
元秦艽雙手掐住“宗燁”的手,臉色已經現出青紫:“放了…放了…妘兒姑娘。”
“宗燁”冷笑道:“想不到還是個癡情種!不過你好奇我是誰,難道你不好奇她是誰嗎?”
妘彤大怒道:“住口!”
妘彤五指微張,一柄熾焰弓頓時在掌心出現。妘彤五指搭在弦上對準了“宗燁”。
“宗燁”嗤笑道:“你是想試試你的熾焰羽箭更快還是我的動作更快?你就不怕這一箭射出沒有傷到我,反而傷了你的小情人嗎?”
“宗燁”回頭看著妘彤,饒有興致地端詳了妘彤一陣:“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
妘彤緊咬著下唇默然不語。
元秦艽眼神一黯,連自己脖頸上的疼痛都顧不得了。
“宗燁”心情大好,大笑道:“我就是說,堂堂陵光神君怎么會喜歡這么一個軟弱無能的人!”
元秦艽聽聞“陵光神君”四個字,瞳孔驟然緊縮。
“宗燁”五指一松,元秦艽“嘭”地一聲摔在地上。纖塵不染地白色紗衣被地上的污泥染得一片污濁。
元秦艽跪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末星星點點地落在白色的衣襟之上,在素白的紗衣上染出朵朵玫瑰。
鮮血從元秦艽的嘴角流下,元秦艽手里緊緊攥著那根纏了玫瑰的鑲玉金簪。
原來是陵光神君啊,難怪那天在析城山道上出現的是朱雀。
原來只是因為這樣,謝青云就成了枯骨,他的父親也時日無多。
元秦艽哀戚地看著妘彤:“真的嗎?”
明明知道答案,他卻還是不死心要問出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