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媛周末回了一趟家,拿衣服。
現在幾乎都是住在外面自己的那套房子里了,輕易不太回家。
怕遇上奶奶,怕讓大家都尷尬。
周楚成和她媽的這個關系…你要硬說她一點都不知道,那不可能的。
可知道了能怎么樣呢。
開了門,一愣。
周楚成周末沒有出門。
“爸,你沒出去呀。”
周楚成看見周媛媛回來,面上一喜。
“嗯,你媽去買菜了。”
周媛媛拎著包坐到了周楚成的身邊。
她喜歡她爸!
怎么能不喜歡呢。
一直被養在身邊,對著她千好萬好的。
父親對她是真心,她對父親也是真心。
“回來拿衣服?”
周媛媛點點頭:“嗯,取幾件。”
去看父親的頭,白了很多。
她爸以前還挺顯年輕的,就是這一年,老的有點厲害,她知道是公司經營的不好,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
“給你媽打個電話,叫她加個菜吧。”
周媛媛笑:“我媽最近沒給你氣受吧,如果有你告訴我,我說她。”
秦舟的脾氣時好時壞的,大多數都是有耐心的,少數也會發火。
對她不會發火,對她爸就會。
“沒有,你媽很少發火。”周楚成對妻子是一向多多維護。
秦舟不容易。
父女倆相對無言。
“將來研究生念完還打算讀嗎?”
周媛媛沉吟幾秒:“還不知道,對未來有點迷茫。”
繼續讀也行,不讀好像也行。
她現在工作也這樣,不工作也這樣。
她媽的意思是想讓她多讀點書,反正多積累些資歷總是沒錯的。
秦舟買好菜開車回來,在外面就瞧見周媛媛的車了,下車快走了幾步。
家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和諧的氣氛了。
過去只要周母不來鬧,家里就是這樣和諧的。
父母有些時候和子女真的就是緣分。
至少周楚成和周媛媛就是!
周楚成不敢當著父母的面去說,但周媛媛和二美的感覺不一樣。
他也知道二美是親生的,可親近不起來。
也不會想著經常打個電話聯系什么的,但是對周媛媛他就會,會想念,會想要關心。
周母是過來這邊把之前自己和老頭兒的衣服都取走,鬧過那次就回慶州了,留了些東西。
其實那些東西都是用舊的,紀念意義大過于東西本身的價值。
除了衣服還有個兩個小毯子,那毯子是生二美的時候,老太太給二美買的,后來黎莉離婚帶著二美走了,一件都沒帶走。
這小毯子就成了老頭老太太經常會蓋的。
淺粉色的毯子已經快洗成了半白色。
老太太敲門,秦舟出來開門。
一看見自己老姨,頭就多大。
她是真的怕了她老姨了!
“媽,你快進來。”
來之前也沒打招呼,這也沒人去接,不曉得一會兒會不會挑理。
周母見這一家三口好像還挺高興的,吃的是火鍋。
瞧,這生活多好啊!
勸解自己不生氣,可就是忍不住想生氣。
“我來把衣服和被子拿走,以后也沒什么機會來了。”
周楚成聽見這話,皺了皺眉頭。
他感覺他媽又要開鬧了。
永遠都把話說的這么狠。
周母是生氣,她就是明著生氣。
因為生氣,身邊又沒有老頭兒跟著,各種刻薄的話就往外飚。
“過些日子那房子我還給你,你愛留給誰就留給誰吧,我孫女現在也不差這點錢…”
她就是想惡心周楚成,惡心秦舟。
他們倆不爽了,她勉強就爽了。
悲從中來。
你的親生女兒找了回來,你有沒有和她認認真真吃過一頓飯?
把人家的女兒當成親生的。
周楚成:“媽,那是你的房子,沒人和你爭。”
“我不要你東西,我和你爸都有退休工資,當時不是為了我家元元我才不稀得要那些,但現在她有了,她攥在手里的比你全部都多,我也就不稀罕你這點了,做人嘛就是得有點良心,老天爺都會幫你的,干了那些缺大德的,呵呵。”
周楚成不愛聽這些。
他媽留給他的印象很不好。
雖然是自己媽,但他也認為這個老太太刻薄刁鉆,什么樣的話都是不管不顧講出口的。
秦舟閉著嘴,她不參戰。
她敢說一句,老太太就敢指著她罵,她打不過她躲得過。
“媽,你能不能冷靜點啊。”
“我沒什么不冷靜的,以后你們三個人抱成團好好的過,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姓周也是姓你爸的那個周和你無關,將來你的錢都留給你這個女兒,死了呢也得她管,別去找我元元,要是有人良心不管你呢,你就當個孤魂野鬼吧,那也是你的命。”
“媽,你到底有沒有事情?沒有事情你就走吧。”
周母上了樓,去整理好了包,準備想走。
可東西太多。
用手去擦眼睛。
她也希望兒子能求求她,可沒有。
就因為一個女人。
真是個好女人啊!
老太太不會叫車,在這附近知道肯定打不到車,只能給二美去電話。
二美陪她婆婆護膚呢。
正好翻看著新一季的畫報瞧呢。
“奶、”
“元啊,幫奶叫輛車。”
二美一愣。
“奶,你在哪兒呢?”
老太太說自己在周楚成這里,母子倆干翻了,她現在氣的有點走不動。
老太太握著電話哭。
和孫女哭。
她委屈啊!
她養個這樣的兒子,她怎么那么倒霉。
二美一聽她奶嚎,安撫:“奶,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奶等你,奶叫人欺負了,你得給奶奶撐腰。”
二美和萬玲玲打聲招呼,只說自己奶奶在本城呢,萬玲玲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就讓她去了。
沒有登記的車進不去,二美電話里找周楚成的電話。
周楚成也沒料到親女兒會登門。
這是第一次。
“還有沒有新菜了?洗點吧,二美來了。”
秦舟一聽。
趕緊就去洗菜了。
周媛媛躲開了。
實在是見面真的很尷尬。
周楚成是想留二美在這里吃頓飯的,孩子來一趟不容易。
結婚都沒邀請他和秦舟,他和秦舟也沒去,覺得去了叫人看到不好,到時候講不清楚的。
二美的車停在門口。
“你跟我進來吧,我奶好像要拿東西。”
司機推開車門跟著二美進了屋子里。
周楚成有點手足無措,以沉默代替。
二美給周母打電話,和親生父親簡單點點頭。
她知道這樣不好,但她不太愿意討好!
活到這把歲數了,她也不差一個親爹。
上了樓,老太太哭的眼圈通紅。
看見親孫女來了,底氣就來了。
腿也不軟了,心臟也不慌了,就連血壓都好像平穩了一樣。
二美上手扶她奶:“是不是有點迷糊啊?”
周母;“剛剛氣的有點,現在好多了。”
二美嘆氣:“奶,你血壓高了…”
周母罵:“能不高嘛,我要是天天見他,我活不到明天!”
二美扭頭看司機:“就這幾個包是嗎?”
老太太點頭。
接了人上了車就離開了,中間也沒說別的話。
周楚成坐在桌前出神。
明明好好的一頓飯…
秦舟洗好了菜才發現人都走了,女兒也沒在客廳,對著房間喊了一聲:“媛媛…”
周媛媛也拿了衣服,準備想走,秦舟眼刀子刮她。
二美可以走,畢竟這些年你爸沒養過她,你可不能走!
走了那就真的成混蛋了。
你爸怎么對你的?
周媛媛被她媽瞪的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三個人坐在桌前,卻再也找不到剛剛的氣氛了。
二美替她奶順著氣。
“別氣別氣,你不是告訴我生氣對身體不好嗎。”
周母苦笑:“忍不住,我就是不明白,我生了他養了他最后竟然不如那個女的。”
秦舟就那么好嗎?
“奶奶,老婆和母親是不一樣的。”
“我也沒想讓一樣,我就是過不去這道坎,一對著他說重話我就覺得解氣,我就能多活兩年,我知道他們背后肯定罵我,可我不在乎,讓他們都不高興了我就高興了。”
二美:…
摸摸她奶奶的手。
“奶奶,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去住啊?”
周母嘆氣:“不折騰了,我已經折騰挺多地方了,折騰不動了。”
其實她最愛慶州,慶州是家鄉。
離開了家鄉怎么樣都不習慣,但沒辦法。
二美突發奇想:“其實我家農村有很多的房子,然后人口好多,你和他們住在一起能有個人照顧,家里也有地方種點什么,環境又好。”
爺爺奶奶將來她要給養老的,可問題是,她現在就連出門的自由都是不固定的,她怎么給養老啊?
某些擔心是成立的,她爺身體很不好,真的出了事情,就靠她奶奶一個人肯定不行。
家里是有保姆,可保姆年紀那么小,遇上突發狀況,嚇都嚇死了,哪里會幫著奶奶分擔。
周母搖頭:“不是一家人,就別往一塊兒住。”
她不喜歡那樣。
親戚是遠來香,朋友也是一樣的。
二美只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把人送上車,二美還是想促成這個事情。
這樣她真的回家去探望,一次性就都可以看齊了。
顧長鳳家的樓又開始裝修了。
二美出的錢。
顧長鳳肯定不要。
但二美有絕招。
絕招就是,她手里的這張牌。
徐建熹!
抬出來徐建熹就好使。
講徐建熹覺得她家的房子不太好看。
顧長鳳:…
也不讓你們住,你們管好看不好看的。
可她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覺得他們住的寒酸什么的,哪怕不愿意,但還是讓動了。
人不需要他們找,全部動工都是專修公司干的。
里外大裝修。
二美嫁的好大家都知道,但到底有多好,這沒幾個人清楚。
說什么的都有。
嫁的肯定有錢就是了。
“又開始裝修了,看看人家生的女兒,一本萬利!”
小賣店有人說。
“這比大美嫁的還有錢啊?”
“有老鼻子錢了,嫁的是誰咱們也沒看見,也沒讓咱們瞧啊,你沒看婚宴都沒辦,人家沒瞧上這點錢,咱們不知道新娘幾十了。”
一個村兒住著,哪有結婚不辦婚禮的,要么是嫁給老頭兒了,要么就是嫁的不能說。
“我之前好像看見,大黑天有車開進來,去老譚家了,聽李二媳婦說,好像人家也不太愿意,父母都登門來警告了,說是吃飯都有驗毒的,身邊圍好多保鏢呢,不可能是老頭兒…”
真的假的,反正大家都這樣說。
越傳越離譜。
這話肯定不是李二媳婦這樣講的,她的原話是說,男方家不太愿意,當時就和人聊一嘴,然后就被腦補出來這些。
也不曉得哪天晚上老譚家門口停輛車,誰又看見又是保鏢又是驗毒的。
“你說老譚家這祖墳是不是動過了?葬的那地兒是不是風水寶地?”
要不然,這大美二美都嫁的太好了吧?
“那肯定是,我跟你講,這風水可要老命了,葬對地方,啥都不用做,你就等著天上掉錢吧,顧長鳳那頭發上別的小夾子,那都是真鉆的,女兒嫁得好不差錢…”
顧長鳳在山上干活呢,家里一堆活她不干誰干?
頭上是別了個發卡,早市攤上買的,兩塊五一個。
曬的是越來越黑,譚宗慶叫她戴帽子戴口罩戴袖套,顧長鳳總罵譚宗慶,她一個干活的人捂那么嚴實,還能喘氣了嗎?
晚上算完這個月的錢,剛躺被窩里,合計終于能歇口氣了。
老譚幽幽道:“你這頭發上都是什么味兒?怎么一股子的菜油味呢,就不能洗洗啊。”
老譚說的有些嫌棄。
覺得顧長鳳活的太不精致了。
顧長鳳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氣死過去。
她早上五點就開始干活了,下午送了一下午的貨,八點半才進門勉強吃口飯,熱飯肯定有味道啊。
“愛過不過,不愛聞你滾出去。”
譚宗慶:…
“那家里洗發水什么沒有啊,洗個頭發能累死你啊。”
顧長鳳抱著被從床上離開。
回到屋子里去睡炕。
準備分居。
實在受不了一個老爺們成天叨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