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
陸言痛苦地捂著腦袋,感覺腦袋內被灌注了炸藥般疼痛難忍,仿佛要裂開一般。
雙眼迷離地打量著四周,等看清后一股涼氣從脊梁骨直沖頭頂,雙腳僵硬無力。
前方中間懸掛“沛郡正堂”金字大匾,匾額下為一名身穿古代官袍之人,其臉上畫著古怪的條紋。
坐于法桌之后的一把太師椅上,其左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身旁是十多名與他一樣身穿秀才服飾青年,兩排衙役提著水火棍站在兩旁。
其中一名書生似乎對他很是關心,走過來輕聲問著。
“陸兄,你怎么了?”
聽到這個聲音陸言大腦轟隆一聲,無數記憶碎片浮現眼前,其中記憶最深刻的便是眼前的讀書人。
李牧之,肖縣鄉紳之家,與他同年考中秀才,一直與他親善,而陸家乃普通寒門,因此時常受其接濟。
此地也不是什么古代縣衙,而是沛郡城隍廟,他們十二名秀才都是被地府選中考取鬼神的凡人。
“前世便有考城隍的傳說沒想到竟然真的碰到了,考取鬼神大多選取陽壽將盡之人,我這是快死了嗎?”
陸言愕然,剛穿越陽壽就盡了?
這是有鬼神的世界,大戶人家死后香火鼎盛到了陰間一樣有后人供奉,而他寒門出身,恐怕要到陰司受苦了!
不,他還有機會,只要成功考上鬼神,有了神職便可脫離苦海。
陸言眼神逐漸清明,不過等他看到眼前的李牧之后瞬間變得冰冷,本體身死便是因為發現李牧之暗害他之事這才憤憤而亡,使得他的靈魂與陸言融合。
強行平復下心情,陸言低聲說道:“沒事,馬上要放榜了,有點緊張。”
“陸兄一向淡泊名利卻也看不透功名利祿嗎?”
李牧之調笑著,拍了拍陸言肩膀寬慰道:“以陸兄才學還用擔心嗎?我家與城隍有舊,萬一出了問題也可代為說項”。
“多謝李兄?”
陸言拱手道謝,心中卻是暗自冷笑,休看其與自己交往猶如謙謙君子,其實暗中包藏禍心。
考試前其邀請自己至其家中,卻是暗中將雙方考牌調換,等雙方靈魂出竅來到城隍廟考試后,試卷自然不同。
要不是他偶然間聽到鬼差攀比李家賄賂香火,恐怕至死都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鐺鐺鐺!
陰鑼響,三名鬼神捧著銅盤走了進來放在法桌,上面放著委任狀、神印。
中間身穿官服的鬼神目如閃電,盯著眾位考生笑道:“本尊沛郡城隍米正信,今日召集郡內賢才選拔鬼神,結果已經出爐。”
說罷拿起榜單公布道:“第一名,肖縣李牧之,授肖縣城隍;第二名,碭水縣楊靈,授碭水縣功曹;第三名,靈石縣韓柳,授沛郡夜游神。”
“果然”
陸言心中一凜,自己考了第一名,不過卻是被李牧之用計奪了去。
環視四周,上榜士子面露歡喜,落榜士子垂頭喪氣,而李牧之輕搖白紙扇,一副淡定從容之色。
沛郡城隍米正信笑著說道:“沒錄取的也不用擔心,我城隍府還在招納鬼吏,諸君死后可再來參考。”
眾士子拜謝,雖沒有考中,但怎么也算多了一條出路,沒有白來一趟。
“陸兄放心,等你死后可來我城隍廟,我必為陸兄留一書吏位”,李牧之邁步走過來,誠懇說道。
同時暗暗觀察陸言表情,見其面有陰郁不憤之色,似乎已有所察覺,心中颯然一笑,即便對方發現又如何!
木已成舟,陸言想要告密也不可能。真以為沒有鬼神相助他們李家能做得這事?
“李兄真乃寬厚君子,能與李兄結識真乃吾等幸事。”
其他落榜士子大為感動,宣榜之后便是神人之別,還能照顧以往交情殊為不易。
當然,他們心中也存著處好關系,今后拜托照顧之意,縣城隍鎮守一方,有獨自征召鬼吏之權限,非功曹和夜游神能比。
心中不免有些嫉妒陸言,此人何等幸運,生前能有如此好友,想他們陽壽不多,這種關系更顯彌足珍貴。
令他們奇怪的是陸言并未有任何回應,好像臉上還帶有一絲怒容,心中莫名一喜。
莫非陸言嫉妒李牧之考中第一,生了嫉妒之心?
雖說樂見其成,不過難免對陸言生出鄙夷之心,到了今天仍看不清形勢,這是何等愚蠢。
眾目睽睽之下,陸言毅然轉身朝堂外走去,一時間滿殿嘩然。
這已經不是嫉妒好友考中那么簡單了,這是對城隍老爺大不敬,考不中便悍然離去,不僅失了風度,還要受到責罰。
陸言氣迷心了不成,竟干出這等事。
很快令他們更加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陸言來到城隍府鳴冤鼓前敲了起來。
“咚咚咚”
急促的鼓聲響起,城隍廟中所有鬼神、鬼差、士子愣住了,滿殿寂靜無聲。
鳴冤鼓響直通陰司,自有東岳七十二司關注此地審案,非重大冤情不得鳴冤。
沛郡城隍米正信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各地城隍廟雖設有鳴冤鼓供冤魂鳴冤,可真正使用的并不多,都被衙前鬼差阻攔,直接帶入大堂。
經常有人擊鼓鳴冤,豈不是說明當地城隍治理無方,無論陰間陽間都是如此。
“傳鳴冤之人肖縣士子陸言!”
“威…武…”
殿中鬼差急忙挺直身子,喊著堂威,無數道目光集中到陸言身上。
在兩位鬼差帶領下陸言緩步上前,一直來到大堂中央,眼神掃過惶恐不安的李牧之,心中暗自冷笑。
稽首拜道:“肖縣士子陸言拜見城隍老爺。”
陰間仿照陽世,他有秀才功名,可見官不拜,只需稽首為禮即可。
米正信陰沉著臉問道:“大膽陸言,本神憐你才學讓你參加此次考城隍,落榜后何以擊鼓鳴冤,莫非你覺得本神評判不公不成。”
“城隍老爺評判自然是公平的,只不過其中另有隱情,不論是我,就連老爺也被某些險惡士子蒙蔽了。”
陸言吐了一口濁氣,事已至此他已退無可退,不勝則死。
旁邊的李牧之臉色大變,他已經確定陸言已然知曉前因后果,又敲響鳴冤鼓驚動陰司,心情瞬間沉入低谷。
想及此時引發的后果,臉色逐漸扭曲,陸言此子受他接濟甚多,借用一下才學又如何!何必要撕破臉皮。
李家養陸言多年,你就應該以自身才學報答,即便身死也要子子孫孫報答李家恩惠,豈敢反噬。
賊子該死!
沒人注意李牧之此刻表情變化,唯有城隍米正信撇了他一眼,隨后目光落在陸言身上。
“你有何冤屈,速速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