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太子妃睜著一雙明凈無瑕的大眼睛,特別理直氣壯地說:“我交給當值的監門衛了”睨了梁王一眼,“暗器也是兵器,怎么能帶著出入宮廷?就算沒人注意,也要主動上繳啊!”
邊上太子妃的爹欣慰點頭:“理應如此!”
梁王面色微沉。
太子垂眸不語。
皇帝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讓人去傳宮門當值將領。
如意環當然是有的。
皇帝拿著如意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這是海棠花紋?”
池棠害羞地點點頭。
“一共幾朵花?”
“十三朵,”池棠小臉紅紅,“殿下送我的時候,我十三歲。”
其實太子殿下送的那只是四朵,因為她行四,這只是爹爹給的。
想要考她如意環的細節,那是不可能答錯的!
皇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將如意環隨手遞給身邊內侍。
池棠看了一眼如意環,有些著急:“陛下,那個如意環…等會兒出宮的時候可以還給我嗎?那是太子殿下送我的!”
皇帝使了個眼色,讓內侍將如意環送去給她。
池棠高高興興接過如意環,用袖子擦了擦,正要戴上,忽然動作一滯,抬頭覷了一眼皇帝,又道:“陛下,那個…趙王搶了我的瑜玉佩,不知陛下看到沒?能還給我嗎?”
皇帝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冷淡淡,不怒自威。
池棠暗自打了個哆嗦,低頭不說話了。
“趙王謀反之事,交由三司取證會審!”
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及刑部尚書出列應下。
“蜀王李代,代朕監理此案!”
蜀王李代出列應下。
“池長庭”
池長庭恭敬拜下。
“你未得調令,擅自調動禁軍,可知罪?”語氣嚴厲,帝王威儀赫赫。
池棠心頭一跳,轉頭去看父親。
從側面看,他神色目光俱是平靜無波:“臣知罪。”
皇帝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說得有點慢:“現,免去你右衛大將軍一職,禮部事宜暫交由禮部侍郎處理,你就回去好好反思己過吧!”
池長庭眼也不眨地應下:“臣謝陛下恩!”
池棠怔怔地看著父親,一時不能接受。
這是…又被罷官了?
為什么爹爹和太子,還有齊國公,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就這么逆來順受地接受了?
池棠忽然看向梁王。
梁王此時已經退到了一側,負手而立,目光平視前方,他身材高大,又久經沙場,只是這么隨意一站,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是因為梁王,所以沒有人提出異議嗎?
是因為梁王回來,所以陛下才放心大膽地削爹爹的兵權?
池棠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預感剛出現,就實現了 “池氏妄殺皇子,離間手足,即日起廢黜太子妃之位”
“我不同意!”李儼猛然抬起頭,目光直指皇帝。
皇帝眸光沉沉:“你在同誰說話?”
李儼走出兩步,擋在池棠面前,冷冷道:“太子妃手刃逆賊,智勇可嘉,望陛下賞罰分明!”
“嘭!”皇帝一掌拍在扶手上。
“那是你親兄弟!”雷霆震怒,跪倒一片。
李儼挺直而立,淡淡道:“李保欲奪儲位,欺我正妃,何來手足之情,又談什么離間之罪!”ωωω.999xs.co\m\
皇帝面色鐵青:“你”
“陛下還記得黔皇叔嗎?”李儼問道。
皇帝臉色又是一變。
黔王,是太祖幼子,深受太祖寵愛,頗有廢長立幼之嫌,當今即位后,黔王謀反,被梟首示眾。
“陛下寵信的明鏡道人,是黔皇叔之子。”李儼道,“倘若明鏡還活著,陛下心里是親親之道,還是斬草除根?”
明鏡的底細他五天前就知道了,只等證據送到,就能揭穿明鏡的身份。
沒想到證據還沒送到,明鏡就死了。
皇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半晌不能回神。
“謀反乃十惡之首,趙王密謀逼宮,現已證據確鑿,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望陛下明察秋毫、賞罰分明!”池長庭抬起頭道。
“你們這是要抗旨?”梁王冷冷質問。
池長庭看了他一眼:“梁王殿下這個帽子扣得夠大,實在教人惶恐。”
皇帝回了神,冷笑一聲,道:“池氏德不配位,朕還廢不得她了?”
“太子妃很好!”李儼側回身,握住她的手,抬頭直視著皇帝,“孤絕不同意!”
“你不同意?”皇帝氣極反笑,“你憑什么不同意?”
李儼眸光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畏懼。
這時,一人出列而拜:“東宮正妃將母儀天下,廢立之事豈容朝令夕改?臣請陛下三思!”
是陸子衿。
皇帝冷冷一笑,不予理會。
這是太子妃的先生,有什么好說的?
齊國公也走了出來:“池氏未有失德,亦請陛下三思!”
皇帝仍舊不予理會。
齊國公一向幫著東宮。
魏縣侯杜理出列:“請陛下三思!”
杜理本來就惟齊國公之命是從。
人群中再次走出一人,皇帝終于變了臉色。
“請陛下三思!”
“謝晉卿!”皇帝臉色難看至極。
太常卿謝晉卿是謝太傅和馮翊大長公主的長子。
此時再看謝太傅和馮翊大長公主,兩位老人家卻雙眸半闔,好似睡著了一般。
謝晉卿足以代表謝氏,謝太傅和馮翊大長公主不吭聲,不過是給皇帝面子罷了。ωωω.九九九xs
皇帝又怎會看不出來?
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才更加憤怒。
謝氏乃清流文人之泰斗,竟然也幫著太子說話!
太子明明拒絕了娶謝氏之女,為什么還能得到謝老頭的支持?
皇帝還在糾結謝氏,這邊又出來一人:“請陛下三思!”
一看,卻是淮南長公主。
皇帝森森地看著她,淮南長公主卻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淮南長公主之女曾與高氏的高澈有婚約,高澈之死,池長庭嫌疑最重,分明不久之前,淮南長公主還進宮哭求他為高澈做主,要池長庭賠命,現在卻倒戈支持起太子來了。
是了,趙王已經死了,在許多人眼里,再沒有人同太子爭鋒。
誰敢得罪未來的皇帝?
他們甚至情愿得罪現在的皇帝,也不敢得罪未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