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識到真正的失憶…”池棠一邊感慨,一邊偷偷看著池長庭的臉色,“原來被蛇咬一口就能失憶啊,真是厲害…
池長庭睨了她一眼:“要不你也去給蛇咬一口,看不看會不會失憶?”
池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突然捂臉嚶嚶哭道:“爹爹居然要拿我去喂蛇,爹爹變心了…”
池長庭好笑地伸出手狠狠揉了一下她的頭發:“行了,爹爹心里有數!”
池棠驚叫一聲跳開,護住滿頭亂毛氣呼呼瞪了他一眼:“我現在梳的發髻很復雜的,摸壞了怎么見人!”
池長庭哈哈笑道:“這都什么時辰了?哪有人給你見?”
池棠聊勝于無地整理著頭發,嘟囔道:“萬一殿下突然來看我呢?”
池長庭挑眉道:“他今天要是有空來看你,我就跟你姓!”
池棠正想說他們本來就一個姓,便見外頭家仆來報:“太子殿下來了!”
白天看到那布衣姑娘的容貌后,池棠就沒顧得上招呼太子殿下,甚至后來太子殿下什么時候走的都沒留意。
這會兒見到,發現太子殿下還是白天的裝束,看起來應該是安頓下來后還沒休息就過來看她了。
池棠很是慚愧,巴巴地看著他,殷勤問道:“殿下用過晚膳了嗎?趕了一天的路累不累?怎么不好好歇著?”
頓時引來屋里兩個男人的側目。
“還沒用過,不累,來看看你就回去歇著。”太子殿下一一回答,唇角笑紋彎彎,眸中繾綣柔軟。
池棠被他看得有點害羞,摸了摸頭發,懊惱地說:“發髻被爹爹揉散了,是不是好難看?”
李儼笑容愈深:“沒有,很可愛。”
一頭細軟的毛發被揉得四下卷翹,可愛極了,李儼也忍不住伸手過去想揉一下,可惜半途被小姑娘的爹拍了下來。
“殿下看過了,回去歇著吧!”池長庭面無表情地說。
這廝越來越囂張了,當著他的面就動手動腳,這要他看不到的時候…
想到這里,池長庭臉色黑了下來。
李儼已經很習慣他的態度了,神色自若地將手收回身后,道:“孤讓人去查看朱姑娘發現那名女子的地方——”
池長庭收起神色細聽。
說來也慚愧,他一直到那女子醒來才想起派人去查。
好在李儼警覺,當時就派人去了。
朱弦發現那名女子的地方附近沒有人煙。
“這個季節,不應有蛇蟲出沒,不過附近發現一個不大的蛇洞,可能是不小心驚醒了冬眠的蛇。”
池棠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摸了摸手臂,問道:“野外走著,這么容易踩到蛇洞嗎?”
李儼搖頭:“不會,蛇冬眠時會選擇避人的地方。”
“那她怎么驚醒的?”池棠問道。
“不知,”李儼搖了搖頭,問道,“那女子醒了沒?”
池棠看了爹爹一眼,嘟囔道:“她失憶了。”
李儼愣了愣,看向池長庭。
池長庭道:“商陸說她余毒未清,后腦也有磕碰的痕跡,一時看不出是哪里出了問題。”
李儼點點頭,道:“孤已經令人循著足跡追查這女子的來歷,還沒消息,不過今日已晚,恐怕要等明天才有結果。”
池長庭屈指敲了敲桌面,蹙眉道:“今夜有雨。”
李儼一怔,追問道:“果真?”
池長庭睨了他一眼:“殿下不會看天象?”
李儼噎了一下。
他需要會看嗎?
池長庭似乎對他不會看天象這件事十分滿意,頗有幾分賣弄姿態地說道:“一個時辰內,必有急雨,最多持續一個半時辰,不影響明日狩獵。”
但,只要有雨,不管多急多短,都能將人的行跡沖刷干凈。
看來要查那女子的來歷,還得從長計議。
李儼一時也沒其他主意,便起身告辭了。
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池長庭一眼,道:“那女子雖然容貌得天獨厚,畢竟來歷不明,為了阿棠的安危,也請池公嚴于律己、善自珍重。”
池長庭咽下一個“滾”字,冷冷一笑,抬手:“殿下走好,不送!”
說是不送,但畢竟是太子殿下,還是意思意思送到了門口,只是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消失后,池長庭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冷哼一聲,以示不悅。
池棠皺著眉道:“爹爹啊,你就不能對殿下好一點嗎?”
池長庭一下子爆了:“我對他好一點?你怎么不叫他對我好一點?”
池棠呆了呆,問道:“殿下對你不好嗎?”
池長庭噎了一下,但還是找到了可以攻擊的地方:“你看他剛才說的話,分明就是在嘲諷我老糊涂!”
“有、有嗎?”池棠有點反應不過來。
“有!”池長庭肯定地說,“他說讓我嚴于律己、善自珍重,不就是指責我不嚴于律己,不善自珍重嗎?”
太子殿下那兩句話池棠又不是聽不懂,怎么可能聽他胡亂曲解?
“殿下那是怕你被——”朝屋里使了個眼色,“——迷惑,提醒你一句罷了。”
池長庭冷笑:“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提醒我,不就是覺得我老糊涂了,不能明辨是非?”
池棠被他一口一個“老糊涂”打敗了,拉著他的胳膊搖了搖,嬌嬌道:“怎么可能嘛!爹爹這么年輕,看上去就跟十幾歲的小郎君似的!”
池長庭睨了她一眼:“太浮夸了!”
池棠從善如流:“十幾歲的小郎君不可能像爹爹這樣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洞若觀火!”
池長庭嗤笑:“再來二十個成語!”
池棠想不出來,只好轉移話題:“爹爹我餓了…”
池長庭捏了捏她的臉,吩咐擺膳。
父女倆正要往里走,忽然聽到空中風聲獵獵,接著便見紅衣從頭頂上空掠過。
池棠下意識喊了一聲:“朱師叔!”
足尖輕點綠瓦,一個回轉,朱弦輕飄飄落在他們面前,神色冷傲:“干什么?”
池棠打量了她兩眼,問道:“朱師叔,你這是干什么去了?”
紅衣墨發,沾了些許枯黃殘葉,左手拿著劍鞘,右手持劍,劍尖點地,雪亮劍身襯著冰霜面容,又冷又艷,看得池棠眼睛都直了。
“練劍!”姿態也冷得不行,“沒事我走了!”
剛一轉身,池長庭突然開口:“朱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