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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可怕的回憶

  日暮黃昏,門前下馬。

  一進門,池長庭就看到了候在門內的莫三,眉間微微一蹙。

  “什么事?”

  馬鞭丟給隨從,一面解著袖扣,一面徑直往柳院去。

  莫三和莫七是從吳縣開始就跟隨保護阿棠的,莫三在這兒等他,肯定是阿棠的吩咐。

  “四姑娘在書房。”莫三忙提醒了一句。

  池長庭心中微驚,轉了方向去書房。

  “今天去了哪里?”

  走到書房門外時,已經差不多將今天發生的事聽了一遍。

  揮退莫三后,池長庭邁進屋門,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案頭的女兒。

  手里拿了一支筆,聚精會神,不知在干什么。

  池長庭輕咳一聲。

  她聽到動靜抬起頭,臉色有些蒼白。

  “爹爹…”她喊了一聲,嗓音有些干澀。

  不是哭過的感覺,倒像是在害怕。

  她喊完后,又低下頭,手上的動作仿佛快了一些。

  池長庭走近一看。

  她在畫畫。

  畫的是一個人,一個黑衣蒙面人,一個只有肩膀及以上的黑衣蒙面人。

  寬肩厚背,頭和臉都被黑布蒙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一雙三角眼,看著有些猙獰。

  “這就是匡大?”池長庭問道。

  莫三說,阿棠在貢院外見到一個人,讓他去跟蹤調查。

  那人叫匡大,今年三十九歲,家住某某坊,是個瓦匠。

  “我不知道。”她聲音有些啞,左手握著右手,往畫上人的眼角添著皺紋。

  池長庭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畫。

  畫完皺紋后,她閉了閉眼,隨后睜開眼,往畫上人的眼里添墨。

  瞳仁很快暈出了渾濁感。

  池棠停下筆,看著這雙眼睛,感覺神魂俱顫,忙丟了筆,挪開目光。

  這是她前世最后見到的人,只這一雙眼睛,都能讓她做噩夢。

  “他蒙著面,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匡大,只記得這一雙眼睛,不一定認準了。”池棠解釋道。

  不一定認準了,但感覺很像。

  她在貢院外見到匡大的一瞬,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心。

  “如果是他,他為什么要擄我?”池棠喃喃問道。

  她前世在京城幾乎足不出戶,怎么會惹到一個瓦匠?還是說,有人指使匡大這么做?

  池長庭拿起桌上的畫細細端詳,眼中逐漸翻出血色。

  他暗自緩了緩語氣,鎮定道:“等我派人仔細查過這個匡大再說!”說罷,找出火折子,把畫燒了。

  “以后不要畫了,不要讓人把你和這個人聯系上——”池長庭囑咐道,一回頭,卻被她的臉色嚇了一跳,“阿棠?”

  池棠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很難看。

  “爹爹…”她喚了一聲,感覺喉嚨干得厲害,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道,“我在自家馬車上,被那個蒙面人打暈后,醒過一次——”

  “醒來后,被蒙了眼,身邊有一個人…我當時太害怕,以為那個人就是打暈我的人,可…也許不是…”

  她當時太過驚恐,醒來后又不敢回憶,遺漏了許多細節。

  “那人的手比較細嫩,不像干粗活的…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池長庭聽得目眥欲裂。

  盡管她沒有細說,可只言片語構成的情形也足以讓他發狂。

  蒙了眼,身邊有一個人,手…

  他咬了咬牙,抱著她的腦袋低聲道:“阿棠別怕,阿棠很勇敢,你再想想,還有什么特別的?”

  那人特意蒙了阿棠的眼,或許是怕被她認出來,也許是當時認出來,也許是以后有機會認出來,總是和她有關聯的人。

  前世包藏禍心,焉知今生不會?

  最好是能找出來。

  也許是在爹爹懷里的緣故,也許是剛才畫畫時已經努力回憶過那段可怕的記憶了,池棠這會兒倒沒那么害怕了,認真又想了一會兒,道:“那個人,好像笑了一聲…他身上穿的似乎是…記不清了,不過我有聞到一股香味,好像是那人身上用的熏香,很特別,沒在其他地方聞過——哎!爹爹,頭發!疼!”

  她每說一句,池長庭就抱她更緊一些,說到最后,緊得都扯到她頭發了。

  池長庭忙松開,手忙腳亂地幫她理頭發。

  池棠瞥見他眼眶發紅,知道父親大人又心疼自責了,忙安慰道:“爹爹,我其實也沒受什么苦,才推搡兩下就撞到頭死了,接著就重生回到了爹爹身邊,什么事也沒有!”

  池長庭淡淡道:“你知道你剛剛畫個畫就把自己嚇成什么樣嗎?”

  池棠心一虛,訥訥道:“這不是徹底嚇一回就好了嗎?我之前一直不敢想,反而一直怕著,索性整個兒回憶一遍,現在覺得也就這樣了。”

  池長庭撫著她的臉,輕聲道:“是,我們不能一直避著,放下恐懼,把那個人找出來,然后——滅了他!”

  池棠打了個冷顫,剛要說話,卻被他含怒搶斷:“這種事容不得你心軟,我不會給他機會再害你一次的!”

  池棠弱弱道:“我就是想說,你可別找錯人了…”

  池長庭哼了一聲,道:“這人身份不簡單,害你的原因恐怕也不單純!”

  “有多不簡單?”池棠好奇問道。

  池長庭舉起手放到池棠面前:“你看我的手。”

  池棠看了看,點頭:“很好看!”

  池長庭噎了一下,狠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才又握住她的手,問道:“你覺得爹爹的手細嫩嗎?”

  池棠搖頭。

  爹爹的手生得很好,也沒做過什么粗活,但是有一些習武練字的痕跡,和她的手一對比,就顯得粗糙了。

  “那你覺得李儼的手細嫩嗎?”他又問道。

  池棠紅了紅臉,搖頭。

  太子殿下的手也有習武的痕跡,并不細嫩。

  “一個男子有一雙連女人都覺得細嫩的手,那得要多養尊處優?何況你提到的那個奇異的香,恐怕是你沒有聞過的西域貢香,回頭我去搜集一些香料來給你辨認一下!”池長庭道。

  池棠點頭應下。

  池長庭擺了擺手:“行了,你先回去歇著吧,匡大的事爹爹會處理。”

  池棠正要離開,卻見他擺完手后垂下時,從袖筒里掉下了一支紙卷。

  “爹爹,你私帶了什么兵部的機密回來?”池棠隨口問道。

  池長庭彎腰撿起紙卷,看了一眼,遞給她,道:“你也看看,或許你的仇人就在這名單上!”

  池棠精神一凜,展開紙卷。

  紙上只有五個名字。

  她的目光很快從上面四個掠過,停在了最后一個名字上——

大熊貓文學    東宮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