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冬的枯寂,蒼空山的春似是卯足了力氣。
那是開得不可一世的恣意和熱鬧,燕語如剪鶯聲圓,遍青山啼紅了杜鵑。
青梅如豆,蝴蝶紛飛,暖風拂面熏人醉。
雷海種金蓮這種體質先不說有多逆天,關鍵是他那極其苛刻的激活條件就不是人力可控制。
顧名思義,正常的手段很難檢查出這種體質,只有在天雷的灌溉下,體內的蓮子才能生根發芽。
而這體質就對天雷的強度更有著難以考量的要求:天雷威力過弱,不足以刺激金蓮發芽;天雷用力過猛,則會讓金蓮失去活性,更有甚者直接讓肉體奔潰,劉一陽就是這種情況。
不幸中的大幸是小胖子福緣深厚,盡管法體灰飛湮滅,但他元神猶存,而吸收了金蓮碎片與量劫天雷的神魂竟有點陽神的神異,像極了服用了枸櫞酸西地那非片的中年男人,生機勃勃而老而彌堅。
但現在問題來了,空有堅硬如鐵元神的劉一陽今后的修道之路該何去何從呢,韓曉虣給不出答案,總不能把這小胖子貢獻出來切片研究吧。
“非非,你這變得又白又大的,會不會覺得世界不同了?”劉一陽從后摟著劍靈的細腰,讓她坐在他的粗壯的大腿上。
劉一非嬌嗔的啐了他一口,輕輕地打了他不安分的雙手,并未多說話,她喜歡這樣的與他靜靜依偎著,即使不交流也不會覺得尷尬。
劉一非知道,對她好的人,都藏在生活中的細節里,日常的噓寒問暖中。
都說人間最美二月春,但對于劉一非來說,漫長人世光陰中,最值得回憶的,或便是這花亂開的一瞬之美:
她轉身時,瞬間又落了多少萬紫千紅,落花時節終逢君。
韓曉虣頭痛的眺望著這對小情侶,這都纏綿多久了,劉一陽竟絲毫沒給他機會過去研究一下他的狀況。
看著另一頭的嚴青衫也一臉的無奈,韓曉虣忽然覺得他在不收弟子這事情上是多么的正確。
“非非,我的肉體被老天爺沒收了,今后哥哥我就無家可歸了呢。”
“嗯。”劉一非閉著秀目慵懶的回了一聲,歲月靜好的日子又回來了。
“你說怎么辦啊,不知師父他老人家有沒辦法。”
“這個好辦。”劉一非羞紅了臉,咬著嘴唇低語道。
只見她拉著劉一陽,化作清光一同進入到大劍中,隨即劍體不停震動,散發出陣陣令人遐想的粉紅氣息。
韓曉虣與嚴青衫面面相覷,說不出的尷尬。
這居然成就雙生劍靈了,劉一陽的問題想不到就這么自然而然的解決了,讓二人大感世事無常。
太多的為什么,沒有答案;太多的答案,沒有為什么,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晝夜均,寒暑平。
今朝風日好,出門便是柳漾花潮,春和景明,明艷耀目。
“哥哥,咱們到了!”姬銘于楊柳岸伸了伸懶腰,只見霍七月帶著一年輕女子款款而至。
“你是劍修?”慕容雪皺了皺蛾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精光。
這不由得她不懷疑,因為人造劍靈對劍修的吸引力非同一般。
“慕容姑娘請別多慮,咱們師兄妹只是旅人,不會以此拿來跟您交換什么。”姬銘摸了摸霍七月的腦袋,他有吳囿這樣的大劍靈確實對人造劍靈興趣不大,至于吳囿到底想要弄清什么他姬銘自然不會干預。
“道友又不是佛修,到底所欲何求。”怪不得慕容雪多疑,她就這么一個孩兒,容不得他有半點閃失。
“禪意只在內心,不在佛前。”姬銘不多作解釋,欲蓋彌彰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娘親,你不要這樣,哥哥姐姐他們都是好人。你不是說過這個世界,一直虧欠著好人嗎?咱們不應該這樣對他們充滿遲疑與惡意的。”霍七月抬頭看著慕容雪,不滿的喊道。
慕容雪嘴上可以不談,甚至故意顛倒黑白,可心里有數。
姬銘反倒沒感覺憤憤不平,世事多無奈,聰明人越來越多,心眼心竅多如蓮蓬者,往往喜歡譏諷醇厚,否認純粹的善意,厭惡他人的赤誠。
他不會簡單的把慕容雪定義為這樣的聰明人,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也不會把自己標上“好人”的標簽。
這世上,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像他教導淺淺那樣,你如何看待這個世界,世界就會如何看你。
“妾身這給道友道歉了,請問有哪里可以為這皮影戲出力呢?”慕容雪沒再糾纏于姬銘的出發點,只要是狐貍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借用一下化劍為犁的民間渠道與力量即可。”
“可以把故事先讓妾身過目嗎?”慕容雪看著姬銘清澈的雙眼,實在想不到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那是一個關于善惡與機緣的故事…咱們不如移步到湖邊的茶室邊喝邊說?”
春日的午后,明前的新茶,要用當地獨有的泉水將開未開時沖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窗外春草蔓生,遠處小湖一帶,數點扁舟。
淺淺繼續的行俠仗義,今早打退了數只惡犬,并未擒獲任何罪犯,這化劍為犁的治安就是好啊,人人安居樂業的。
“餓了,找三師兄去。”淺淺摸了摸小肚子,正準備結束上午的行俠仗義,卻在不遠處一個小道士騎著小毛驢朝著她走來。
“貧道元霄,想找貴派的姬銘,小女俠能幫忙通傳嗎?”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給人一種安全感,感覺穩重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