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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無命酒

  路開的神識實在是太弱了,根本無法查看雷木之中的雷電之力究竟有多強大。

  “即便雷木之中的雷電之力不夠精純,不夠龐大,它也是天地威能,對于一般修者來說,這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把它煉制在兵器之中,足可提升飛劍幾倍的威力!”

  “沉雷宗大戰在即,有了這么長一節蘊含雷電之力的雷木,至少保命沒有什么問題!”

  想到不日就要大舉來犯的烈焰宗,以及鷹如海父子,路開得早做打算。

  平靜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就像梨花被踩碎在地上。

  路開現在只喜歡平靜的生活,可惜,只要身處紅塵中,誰也做不到真正的超脫,都得在紅塵的浪潮中跌宕起伏。

  他收起雷木,靠在長凳上看著遠方出神。

  “咚咚咚!”

  院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把路開的思緒拉了回來。路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門外那人已經推了門,自己走了進來。

  是凡無命。

  他進入院中后,隨手把院門合上。

  門軸發出輕微的聲響。

  路開一直很喜歡這種古老的物件發出的聲音,聽到這種“吱——呀——”的開門關門聲,路開的思緒就會變得悠遠、空曠,很多深藏的記憶會跟著涌現。

  路開問道:“你不是去通知弟子去了么,怎么跑到我這里來了?”

  凡無命說道:“已經通知完了。”

  說著,凡無命走到路開旁邊的一根長凳旁,把凳上的梨花掃開,坐了下去。

  他看著前面的梨樹,說道:“沉雷宗,真美!”

  說著這話的凡無命的語氣,不是自豪,而是傷感。

  路開很同意凡無命的觀點,說道:“是的。”

  沉雷宗很美。

  經常站在二樓欄桿上,看著遠天晚霞的路開,也時常有這樣的想法。

  凡無命說道:“宗主吩咐過了,我的任務是保住你的性命,我若是不來這里,雷清楊的天外飛劍,你可能擋不住。”

  凡無命說的是“可能”,因為見識過路開強大的劍意之后,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即便身為武者,路開也有和修者一戰之力。這在以前,凡無命是不敢想象的。

  路開說道:“雷清楊應該不會再對我動手了。”

  凡無命問道:“為什么?”

  路開說道:“我和她的根本矛盾在于婚事,現在婚約已經不復存在,她沒有理由再恨我。”

  凡無命說道:“婚約雖然已經解除,但是你以凡人之軀,在那沉雷堂上,叫她吃了那么大的虧,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服氣的。她一向都很驕傲,不會輕易低頭服輸。”

  路開問道:“她還會來找我?”

  凡無命說道:“極有可能。不過,清楊也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以咱們沉雷宗此刻的形勢來看,她應該暫時顧不上你了。”

  路開說道:“但愿。”

  “對了。”路開想了想說道,“雷宗主什么時候和弟子議完事?”

  凡無命說道:“應該要很久,排兵布陣,動員打氣,這些都很需要時間。怎么,你找宗主有事?”

  路開說道:“雷宗主送了這么多東西給我,我得還一些東西給他。”

  路開補充道:“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對于雷默的大仁大義,路開很感動,所以,他決定還一些雷默急需的東西。

  禮尚往來。

  “哦。”凡無命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吩咐一個弟子,等宗主議完了事,記得過來通知我們。”

  “好。”

  凡無命出了門,不一會便走了回來。他來到剛才那根長凳旁,看了看,好像有些不滿意,來到距離路開近一些的地方,坐到了地上。

  路開疑惑的看著凡無命。

  凡無命取下了腰間的葫蘆放在地上,隨后摸出兩個土瓷碗放在兩邊,對路開說道:“上次喊你喝酒,你說不是時候,后來一直都沒有好的機會喝成,這次咱們得好好喝上一回。”

  頓了一頓,凡無命說道:“今后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坐在這里喝酒。”

  “好!”

  路開上前兩步,也坐到了地上。

  凡無命揭開蓋子,酒香飄出。

  久違的香味。

  凡無命搖了搖葫蘆,酒水嘩啦啦的響,說道:“這酒少了好多。”隨后,他先把酒倒進路開面前的碗中,又給自己倒了,邊倒邊說:“剛才我去通知弟子的時候,順道把這酒分給了趙鯤鵬一些,柳葉師妹一些。”

  他輕笑道:“這么多年,我竟然沒有注意到,柳葉師妹沒有喝過我的酒。”

  他拿起葫蘆,難掩得意:“這么好的酒,她竟然沒有嘗過,實在是失策。”

  酒香飄滿了院子。

  凡無命今天的話格外多,接著說道:“趙鯤鵬叫我不要再扣了,這么好的酒,應還叫大家都嘗嘗。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原本我想擊退烈焰宗之后,大家再一起慶賀,但是我的酒放不了那么久了,得提前慶賀才行。”

  凡無命舉起了碗。

  兩個碗中的酒都是滿的。

  路開跟著舉起碗,說道:“喝!”

  “喝!”

  酒汁進入腹中。

  辣辣的。

  路開知道凡無命提前慶賀的原因,烈焰宗和天鷹宗聯手,萬里侯和鷹如海是兩個仙尊境界的強者,而放眼整個沉雷宗,卻一個仙尊也無,宗主雷默上次為了強行突破到仙尊境界,險些身死,這樣的沉雷宗,面對強敵哪里還有半分勝算。這酒現在不喝,再過兩天,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喝了。

  這不是提前喝的慶功酒。

  凡無命抹了一把嘴角,笑道:“這樣喝酒,確實過癮。以前我生怕喝多了,從來不敢用大碗,今天不妨一醉方休。”

  路開看著凡無命,覺得凡無命本就滄桑的眼神變得蒼老了,他的頭上,白頭發又多了幾綹,和他年輕的面龐更不相配。

  這個時候,路開倒想起雷清楊來。雷清楊是那樣張揚,喜歡的不喜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用行動、用大聲的話語告訴著世人,眾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委屈、不甘、憤怒、得意和高興。

  而沉雷宗上的這些男人、這些前輩,卻把一切都深藏在了笑容之中。

  雷默背對陽光、孤獨站在沉雷堂努力挺直腰身的背影。

  “嘩啦啦!”

  凡無命又開始倒酒。

  他從來沒有這么大方過,嘩啦啦的倒著視如珍寶的杜秫酒。

  一瓣梨花飄入碗中。

  凡無命舉起碗,合著梨花一飲而盡。

  路開說道:“這是杜秫酒,亦是梨花酒。”

  凡無命笑道:“不,這是無命酒。”

  無命酒。

  凡無命的酒。

  喝了就會無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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