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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算賬(5)

  李慕莊臨行前,竟然意外地崴了腳,不得不在家里休息了幾天,等到走路方便了,才坐車去了綏縣。

  到了綏縣,李慕莊找到梅荷飯館,準備按弟弟說的給前臺遞個紙條,卻赫然發現,飯館的門頭上掛著白布,白布上有血債血償四個紅字,而飯館的正堂里,竟然停放著一具棺材。

  她被嚇著了,找到飯店兩邊的街坊問了問,才知道飯店里的那個孕婦,前幾天被一輛摩托車撞飛了,在醫院里搶救了幾天之后,沒救過來,一尸兩命,太慘了!

  李慕莊覺得自己的精神都恍惚了,怎么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這簡直是比噩夢還要驚悚的情節呢!

  她站在大街上發了一會兒呆,也不敢在外邊給弟弟打辦公室電話,尋思了一會兒,還是去綏縣的車站買了車票,馬上趕到弟弟所在的縣城。

  二十多年之后,李慕羽依然清楚地記得,當他聽到姐姐復述的消息,剎那間,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耳都失聰了,他反復問了好多遍,才終于確認,月荷和孩子出事了!他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在那一瞬間,他悲憤至極,一腳踹翻了他暫住的招待所里的小茶幾,暖瓶和茶杯碎了一地。

  是誰這么歹毒,連沒有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到底是誰干的?!

  他閉上眼,以手扶額,讓自己冷靜一些,將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捋一捋。

  知道月荷存在的人,他家里只有他父親、他大姐,沈佳瑩家里,至少在他父親拿出沈佳瑩跟人廝混的證據的時候,對月荷的存在并不知情。

  如果不是他自己家里人干的,那么就是他最近在哪里露了行跡,引起了沈家人的懷疑。

  在這個令他發狂的時刻,他誰都不再相信,包括父親、姐姐。

  他拿起招待所給他配備的外線電話,撥到父母的家里,用非常冷酷的聲音,對父親說:“爸爸,我喜歡的人剛剛被人害死了,一尸兩命,死得很慘很慘,您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雖然相隔千里,可是兒子聲音里的冷意,還是讓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寒而栗,他一下子聽出了兒子對他的懷疑之意,趕緊為自己辯白道:“兒子,我就是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加害我自己的孫子,你怎會懷疑到爸爸頭上呢?”

  “沒有就好。”李慕羽掛了電話,看了一眼自己最信任的大姐,想起她素來的為人,也許自己最不該懷疑的人就是她,可是他還是要問一句:“大姐,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突然崴了腳呢?”

  李慕莊眼含熱淚,嘆道:“還是大姐的警惕性差啊,大姐買了票,那天都到了火車站了,我推著行李下斜坡的時候,我后面的人突然向前撲跌,把我推得一個踉蹌,我穿著高跟鞋,一時站立不穩,右腳往外一撇就崴住了,現在想來,一切怎么會就那么巧呢?說不定就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設計的啊!”

  “推你的那個人,你有印象嗎?”

  “沒什么印象,只記得他個子很高,他推到我之后,不僅不道歉,反而飛快地向前跑了,你姐夫那天把我送到車站就回去了,我身邊沒人,也就沒法子拉住他,只得讓他跑掉了。”

  果然是好計謀,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讓大姐受傷,就是想讓她晚些過去,以便他們實施計劃。

  這個人是如何知道大姐的行蹤呢?大姐生性淡泊,跟月荷無冤無仇,她沒有故意去害死月荷的動機,而自己反復給她交代過,她也不可能無意間將此事透露出去。

  想了想自己這一段時間做過的事情,他突然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那封信,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封信上!

  他自以為自己的一切都做得很隱秘,但是萬一,萬一父親拿出那個證據之后,自己就被沈家派人貼身盯上了呢?

  他真是太大意了!

  以他岳父的手段,豈能吃了啞巴虧之后不予反擊?岳父當時提出來想繼續聯姻,甚至不惜推出來沈佳楠這個疑兵,根本就是笑里藏刀之計,為的就是讓自己對他們放松警惕。

  自己真是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啊!以為岳父大人同意他們離婚就大局已定,卻完全忘了,當初兩家聯姻的初衷。

  他年幼的時候,他們家跟沈佳瑩家住前后院,自幼,他們姐弟幾個就經常跟沈佳瑩兄妹幾人在一起玩。

  由于他遇事愛動腦筋,善于發現規律,所以盡管他年齡小,卻很有威信,他們幾個孩子在一起玩的時候,遇事只要他一開口,大伙兒無不言聽計從。

  時間久了,沈佳瑩的爺爺就斷言,如果慕羽長大后從政,他的成就肯定能超越他們所有人。

  而沈佳瑩的爺爺當時就是部級干部,這個預言,讓兩家人都對他寄予了厚望。

  沈佳瑩是他們沈家幾個姑娘里最漂亮的,自他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主動追求他,在他大四那一年,沈佳瑩就厚著臉皮,住到了他家里不肯回去,他大學畢業后,雙方家里只好為他們操辦了婚事。

  后來他堅持不肯從政,讓兩家人都無比的失望,沈佳瑩官太太的夢想落空,這才對他有諸多怨懟,而跟她曖昧的那個男人,比他大了七歲,不過是副處級干部,沈佳瑩就覺得很了不起了。

  如今自己走到了他們預想的軌道上,而且自己一起步就是處級干部,沈家又怎肯放棄自己這個可能“前途無量”的姑爺呢?

  而月荷的出現,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尤其是,月荷還懷孕待產,而自己的種種安排和寫信的口氣,顯然是準備跟她結婚,他們豈能容忍她繼續活下去?

  自己在學校這個象牙塔里待久了,早就忘了社會人卑鄙殘忍、為了利益趕盡殺絕的丑惡嘴臉,自己用做學術的道德底線,去揣度社會人的行為模式,不一敗涂地才怪!

  他們這樣喪盡天良,自己豈能饒過他們?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罷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跟書記打了個招呼,第一次公車私用,讓他的司機馬上開車,拉著他和他姐姐直奔綏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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